说到最后半句话时，她似乎将自己也逗笑了，自嘲般地勾了勾唇。 一个是字卡在他的喉咙里，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抿了抿唇，觉得好笑： 但这不怪你，步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也是个可怜人。 秋风吹得周遭生起一股冷意，更吹得桌案上灯火明灭恍惚。说完这些话，姜泠也不等他反应，抓住薛才瑾的胳膊便往外走。 就在姜泠将要迈过门槛的那一瞬 她腕间力道微沉，抬眸。 她的声息很弱，面色也有几分憔悴，如一朵将要枯萎的花，看得步瞻心口微痛。他手上动作顿了顿，终于，哑声声音道： 他不逼她了。 见他这般，姜泠不禁感到意外，但不容她再细想，女子下意识地抽回手。步瞻低垂着眉睫，看着对方将手冷冷抽走，外间天色已晚，天际盘旋着朵朵乌云。 周遭的清香被冷风吹散，空气中残存着点点火焦味。他挥散了众人，站在窗牖边。 步瞻的耳边仍回荡着那些话： 即便是在死亡面前，薛才瑾仍拼死反抗着： 你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男人手中的珠串突然断了，佛珠颗颗自线上坠落，掉在地上。 他盯着那散落一地的佛珠，发愣。 他沉思。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冰冷中、黑暗里兀自前行。所有人都讨厌他，所有人都可以欺负他。他的生父、他的嫡兄、府中的那些下人，甚至是他的生母。 被生父赶出府时，他未曾难过。 就连生母在他怀中离世时，他也未流下一滴泪。 但在刚刚，就在刚刚。 他紧捏着手中仅存的断线。 他甚至能感觉自己的心在跳动着，在有血有肉地跳动着，这种感觉，几近要让他疯狂。 姜泠将薛才瑾送回屋，对方满眼真诚地问她关于步瞻的事，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泠抿了抿唇，实在没办法告诉他，不好意思，那混蛋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王法。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停下手中动作，朝京都的方向望去。 且说另一边。 自从那日过后，主上便不敢在娘娘面前贸然出现，大多时候，他都是悄悄跟在娘娘身后。看着她开门迎客、上街采买、起早贪黑。令他意外的是，即便姜泠过得如此辛劳，但她却没有半分不开心。每当琳琅居开门迎客时，她的面上总是挂着和善而由衷的微笑，她笑得很开心，比之前在皇宫时笑得愈发开怀。 在跟踪她的这些时日，他还遇上了季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