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径直捅入了他的胸口。 男人将衣衫解开, 胸口起伏着, 呼吸不甚稳定。 小太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步瞻。 太医匆匆赶来, 见殿内情形, 皆是骇然。 处理伤口时, 步瞻将手置于桌案之上。他低垂着眼,细密的睫羽如小扇一般垂下, 遮挡住眸底的情绪。他忍得很好, 无论从额上流了多少汗, 仍不吭半声, 唯有那手指关节用力地泛白, 手臂上亦有青筋隐隐爆出。 处理好伤口, 步瞻抬起眼。 步瞻的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太子煜那句: 是你将她亲手逼死 后者转过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男子。 似乎能料到谈钊要问什么,男子未抬眼。窗外长夜森森,幽幽一层月影蒙在他身上。他看着案上断成两截的狼毫,忽然记起来今日该是她的生辰,这是自姜泠嫁入步府后,他第一次为她过生辰。 他令人在她的庭院里种满了桃花树。 就如同当年在相府中,他亲眼看见季徵送她了一枚药丸。少女接过药丸时,面上带着犹豫与忧愁。一见她与季徵的面色,他差不多猜到了那枚药丸的功效姜泠在犹豫着,要不要打掉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片刻后,他掩住眼底情绪,走上前。 夜风之中,她的身形冻得瑟瑟,他便解下沾满了旃檀香气的雪氅,轻轻披在少女单薄的双肩上。他稍稍用些手段,姜泠便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红着脸颊、踮着脚,在一片烟花声中亲吻他的下巴。 可为何,偏偏为何 喜欢吗? 动过心吗? 步瞻一睁开眼,只见谈钊一脸担忧地站在龙椅之侧。对方犹豫了半晌,问道: 沉默片刻。 谈钊低下头,应了声是。 太子煜又该如何处置? 无论他是不是大魏的君主,一个弑杀父亲的儿子,无论如何都留不得。 可当步瞻的视线落在这孩子身上时,脑海中却倏尔闪过他母亲的脸。 包括他的脾气。 他是一个合格的太子,更是一名优秀的储君。 皇上,您要去何处?您的伤还未好 他踩着地上的影,一步步朝藏春宫走去。 内寝已经完全被烧毁了,庭院里的桃花树也烧得不剩下几棵。步瞻走上前,那些所剩无几的树几乎都是半死不活,也许明日,也许后日,它们都会变成一堆枯萎的枝干,再也等不到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他想走上前,掀开白布再看她一面,忽然又想起那句娘娘她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 步瞻坐在后院里,距尸身不远处,安静地待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