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他额上爆出青筋,豆大的汗珠从鬓角落下来。 男人紧咬着颤栗的牙关,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 你不要逼我。 啪嗒一声,他握断了掌心的笔。 这是什么情绪? 是害怕吗? 他怎么会?? 夜色汹涌,殿内的暖雾袭来,徐徐攀延上人的眉梢。不知不觉间,他竟浅眠。他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的周遭是一片昏黑,她就从那一片无尽的黑夜之中,哭着走过来。 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纸,风一吹,便不知飘散到何处去了。 你为何要这般,为何要这般对我。步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尝试着爱过你,信任你,尝试着去依赖你。可你为何还要这样逼我 她的声音凄厉,宛若一把锐利的尖刀,听得人心头一颤,猛地从桌案前惊醒。 桌案前的灯不知何时燃尽了,剩下一缕青烟,淡淡缭绕。步瞻微微抬眼,殿内只余微弱的月光。月色如水般倾覆进来,地面铺上银白色的一层。 脚一蹬,被褥自床边踢落,坠在地上。 夜色冷淡,步瞻的步子亦是极轻。他慢慢行至床榻边,弯下身拾起掉在地上的被褥。转过头时,女子正侧身背对着自己。她的耳后、脖颈侧,尽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是这四年来,一直困扰着的梦魇吗? 她的身子比他想象中还要纤瘦,他将被子搭上去时,甚至能摸到她的骨头。淡淡一层暗香自女子脖颈间袭来,男人低下头,看着她苍白的一张脸。 紧皱着的眉头,颤抖着的鸦睫,还有发白的双唇。 回到桌案前,灯火已尽,星月铺撒,让他看见了最上方的那一本奏折。 这是萱儿给他的。 殷家家产雄厚,富可敌国。 她一闭眼,梦中尽是那道旃檀香气,她一嗅见那香气,就好像步瞻一直跟在她的身侧。她梦里都是步瞻的身影刚嫁入相府时,与步瞻花前月下时,为他诞下煜儿时 她被步瞻逼着,饮下那一碗撒了药的合卺酒。 许是这声势太过于浩大,一路上,她撞见了不少生面孔。灵华宫的,清静宫的,倚兰殿的,还有钟毓宫的。 弯下腰时,她不知伤到了哪儿,惨叫了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这次所见的殷氏,与上一次的殷淑媛截然不同。对方对她的态度似乎恭敬许多,目光里除了怨恨,还有一层无法抑制的恐惧。 她如今这副模样,殷氏又恐惧她什么呢? 奴婢(奴才)参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娘娘,您还不知道吧,皇上今日一早解了您的禁足,还调了许多宫女太监过来。娘娘您看,这是花名册,您挑些您喜欢的。 闻言,姜泠微微蹙眉。她心中生疑昨日自己在长明宫那样闹了一番,本以为会惹恼步瞻,却未想到对方竟然一反常态。 藏春宫的庭院内,人头攒动,乌泱泱站满了好几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