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你来我往的切磋,眼下更像是一种酷刑。 不知多少次过后,姜泠终于没力气了,软绵绵地瘫在哪里,好似化作了一滩水。 渐渐地,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男人披衣而起,步瞻提起挂在一边的长剑,独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赶到姜府时,天将亮未亮。 姜闻淮穿着正气凛然的官袍,面色坦然地站于楼阁之下,他身侧站着妻与妾室两位夫人,除去年纪尚小的幼童,其余满院子的人,皆安详地等待着屠刀的到来。 知道阿衍去过了相府,身为家主的姜闻淮怒不可遏。 单纯懵懂的少年一愣,登时瞪大了眼睛,望向人至中年的父亲。 我姜家满门忠义,绝不事二主。大宣国破之日,便是我姜家灭亡之时。我姜闻淮绝不苟且偷生,至于泠儿或生或死,全看她日后命数如何。 老爷,您别吓着阿衍。 这么一瞬间,他忽然全都明白了父亲为何将阿姊逼走,全家上下为何不认阿姊,甚至还将阿姊的名字从族谱上剔除。 她如一只莺儿,闯入众人视线。 母亲搀扶父亲的手暗暗颤抖。 姜闻淮面色温和下来,朝他招手,爹知道你与泠儿感情笃深,你从小便保护着你姐姐。这一回,再跟阿爹最后保护你姐姐一次,好吗? 姜闻淮抱着姜衍,放眼望去。 步瞻声音冰冷,发令:拿下。 庭院外很吵闹,下人们七嘴八舌,所议论的都是一件事。 她手指紧抠着门边,两眼布满血丝。 是啊,咱们步家与姜家是姻亲,大夫人是姜家人,你说,相爷会不会杀了姜老爷 所幸她眼疾手快,扶住一侧的桌案。只可惜推倒了桌边的花瓶,精致的瓷器咣当一声坠地,碎了满摊。 叹息顺着夜风,灌入耳。 她的泪已流干,嗓子也哭哑了。 019 窗外大雪还未止歇,严寒的东风拍打着窗牖,将其震得呼啦啦作响。 见她醒来,绿芜赶忙回头去喊大夫。 她微微蹙眉,瞧见大夫孙氏紧张着神色,去探她手腕上的脉象。 回想起那日夜里,绿芜仍心有余悸。 血? 奴婢在门口唤了三声,见您不应便推门而入。白花花的月光照着,地上一片血淋淋的,您就躺在血泊里幸好您和您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大碍,不然奴婢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转过头,死死盯着正替自己把脉之人。 姜泠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 这是稳胎药方,夫人收好了,按着这药方抓药,早中晚各服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