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瑾一直嫉妒谢虞晚。 潮湿的淤泥之物常记恨太阳烫伤自己,他太肮脏,于是疑心冠冕堂皇的太阳是在故意曝晒他的腐烂,于是嫉妒太阳的热烈与滚烫。 宋厌瑾是表里不一的,他清楚自己的佛口蛇心,世上的所有人命在他眼里皆如草芥,他杀张盼的时候半分犹豫都没有,猩红的血洇湿剑尖,他嗅着空气里酽酽的血腥味,心里的情绪只有愉悦。 惟一的一点遗憾是他剑下的第一抹血痕本该由谢虞晚祭出的,他对她的感情这样浓烈且复杂,她当然该做他剑下的第一缕亡魂。 他恨她,却也忍不住一次次地靠近她。 他惟一不茫然的信念是他要这世间给他陪葬。 谢虞晚是特殊的,她作为他的青梅竹马,作为他最恨的人,他会小心翼翼地剥下她的皮,亲手在她死气沉沉的眉眼里雕出笑痕,最后让她腐烂在他的掌纹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把她拉进了他的房间,直到执起口脂时,宋厌瑾的脑海里仍是一团乱麻,他仍想杀了她。 可谢虞晚抬起手,他的鼻梁被少女温热的手指毫无预兆地一触。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嘴唇。 他对她恨意浓烈,却也对她欲望重重。 她眨眨眼,与少年的长睫错在一处,眼皮泛出痒意,谢虞晚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和宋厌瑾做什么,顿时震惊地张大嘴唇,于是无意间给了他继续深入的机会。 月白的裙摆肆意地压着花纹繁复的明红衣袂,宛如绵软白云的背面卷着殷殷霞浪,谢虞晚喜欢戴步摇,于是当宋厌瑾掐着她的后颈一下下亲吻时,发上的步摇颠出叮咚响声,每一记清清脆音都让谢虞晚面红耳赤。 宋雁锦容颜清冷出尘,谢虞晚那张脸又艳若桃李,他们两个,一者宛如檐上三寸雪,另一者宛如春日灼灼桃花,缠绵在一起时仿佛写惯山月的诗人笔下的一阙艳词。 傅念萝眼睁睁看着宋厌瑾跌坐在地,“少女”云鬓缠乱,在乌发里浅浅荡着的玉簪泠泠,他白皙的指半捂潋滟的唇,抬起眸看着谢虞晚,饱含春情的剪水瞳里溶着楚楚动人的委屈: 傅念萝顿觉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