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雷霆隐隐的天底,穿过妖魔暗涌的人间。两人归家歇息,就像倦鸟归林。 好似不该睡下,可实际也不知如何挣紮。 夜寒露重,梦也重。 他一下子惊醒。 这鬼模样好看,沈长策稀里糊涂,竟然在想:这心他吃了便吃了。 “我病重了,可你没有拿药回来。” 他盯着伏江gg净净的眼睛,心中忽然有些伤感:“药都是苦的,我们不吃了。” 伏江问:“不是说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你才奇怪,我来人间是爲了玩,你来人间是爲了什麽?” 在伏江来之前,他就像一块石,就和天地万物化作生灵之初一般的石头,会动会跑,却不会痛。 那人在人间是爲了什麽呢?也是爲了享乐。忙碌或受尽折磨,都是爲了那一点甜头。 去找人间的乐子,彻天彻地也得好好找出来。他们都该享乐。 伏江却望定他道:“不必了。” 他不想走。 如今一想,沈长策当初请求他留下,好似是命中注定。 远远的,窗外有明火晃了晃,沈长策这才一惊。 一声窗破,一把长剑y光暗动,直刺进来。 “滚。”清晏冰冷不容情面。剑急如电驰,他眼一眯,便在黑暗中寻到那妄逃之人的颈。剑一个猛地回收,立刻朝那处刺去。 伏江一躲,滚到了床下,剑在伏江脖子上刺出一道细细的血线。他踉跄往後倒去,撞翻了桌椅,清晏的剑b来! 清晏惊诧地望着自己的手,随即怒视伏江。 清晏是他的心头血,两人对彼此的控制就像左手与右手的互搏,偏心哪边,哪边就占上风。 伏江还留恋,清晏还心软。 窗外跃入森森黑影。 “伏江!”沈长策声嘶力竭。 又转而袭向沈长策! x襟上渗出血,梅花般的红,梅花般的形。 长剑挥来,漱丹侧身一躲。獠牙一般的妖爪从那沈长策x膛里ch0u出,带出血r0u的热气。 杀妖剑终究是杀妖剑。那长剑上萦绕着妖的怨气,让漱丹几乎动弹不得。 漱丹却盯着他,忽然嬉笑:“不害人,怎麽救人?你又杀不了伏江。” 漱丹又闲闲地望向伏江,也不避讳:“我来帮你,让他的心乱一些。” 声音是软的,绵的,慑不了敌。 沈长策的x膛里滚滚跳动。 清晏望定他:“那你可要把最後的日子过好了。我不会放过一个残害人间的妖孽。” 方才不过出了三剑,一剑止于人,一剑止于仙,一剑止于妖。 伏江忽然道:“等一下。” 梅花般的红,梅花般的形状。 清晏冷看他一眼,伏江的神se冰冷、天真。他的心忽然开始畏缩了。 路上,天黑地静。 可现在又不能放下他,一时间有些窘迫。 漱丹道:“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漱丹却道:“我不告诉你,告诉你你会心软。这作恶多端的神仙,要麽你下si了决心除了他,要麽就只能让他自己退缩心si。” “那我就给他痛苦,让他心si。” 他苦笑道:“别说什麽不许害人······要是他的心si不了,我的心就要si了。” “如果你始终下不定 他看清晏回避他的眼睛,又腆着脸凑近,在他脸上轻吻一下,又sh又热。 清晏却避开他道:“不要乱我心。” 乱了他的心?这话听着多煽情,他那张嘴,竟然爲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可又听清晏道:“若你害了人我却不杀,便是违背我之道。违背我之道,这剑也不会听我的。” 他信誓旦旦:“我可没害si过谁。” 可他脸上被轻吻的一处还烫着。 他早已发现,今日那伏江根本不躲。是他的剑在躲。 据漱丹所言,他既是伏江命定的敌人,可他要杀伏江,是真的爲了天下人,还是存了什麽私心? 那妖气又不像单单是从墙那边来的,它从窗纸里透来,从门缝里渗进来,从天上泄下,从地上涌起······里里外外,都是妖气。 呼x1里的都是妖气。 一声飒飒响动,是生灵的爪子在地上轻跃的声音。那狐狸倒是听话,乖乖地跑远了。 那些是他的前世,却是漱丹的今生今世。 他一下咬牙,冲出门,又朝那黑夜里喊道:“回来!” 不远处的屋子传来道人睡梦的呢喃声。爲了这平福镇的安甯,谁不是又累又苦,哪里光是他一人苦。 忽地,黑夜里一道身影窜来,又一下推他进了屋中。他往後踉跄几步,又被那影子连拖带拽,推在了床上。 他要拿剑,可狐狸衣里的尾巴却一扫,那剑便飞去老远,把他垂落在桌脚边的榆丁图生生削了一道。 狐狸xy,他这样望着谁,那一gu媚劲,谁看了都不好受。 清晏脑子里一挣,身子也跟着反抗。前缘是前缘,和自己没有关系,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在诱惑里来yuwang里去,还从没有真正败在妖手下! 漱丹一边压住他,一边把吻凑上去,流氓似地不要脸。这林间山坳的生灵,喜ai的东西都要用嘴去t1an,一下一下,t1an得那东西su软软,一身y骨化了,只能窝在自己怀里。 清晏恍然间看到那搁在一旁的榆丁图,把脸一扭,又看见屋内的各式各样的符和法器。 这是考验,这是考验。 就像是在沸腾的锅中受尽痛苦,像是被风吹过的燃草顷刻燎原······ 他却不知漱丹心里在道好险。好险,这一世来得及时,到了今日,清晏的拒绝已经是强弩之末。 漱丹望着他,双眼又ai又怜。他就没想过,要他变得冰冷,冰冷得能毫不犹豫朝伏江斩下。 清晏明白了他爲何杀不了伏江。 已经晚了。 鸟鸣······那是鸟鸣,还是妖啼? 沈长策看着那被撞破的窗,又低头看自己的x口。伤口处更细neng白净,像是结痂後脱去的新肤。 他昨日所见的榆丁,定是幻觉罢。一个卖饼的,不说天意,连字也不识得几个,如何知道杀仙。 快升起的太yan、自愈的新r0u、新鲜的空气······总能一洗昨日的烦忧。 一觉醒来,他忽然接受了一世之于万年的渺小。 他可以用眼睛泄露他的yu-望和深情,或是爲人的罪孽,天看不见。 ——可好似又有些太安静。 他望向床边地面,空空如也。 从昨夜回来就没有看到小狗的身影,定是昨天趁着两人不在出去了。 清晨镇上静悄悄,等日上三竿,镇上依旧静悄悄。 更别说一只狗。 沈长策循着那声音找过去。行至一处,忽见成片的人身着雪白丧服,亮得刺眼。 他看到那些人都朝一个方向望着,庄严神圣,温顺地遵循着这千古以来不可违抗的仪礼。他们已经不再畏惧,而是包容,甚至感恩戴德。 有人si了。 这医馆曾经没有牌子的。 这些来的人,他在那送别宴上遇见的过。沈长策走近了,问一个脸se苍白的nv人:“他怎麽si的?” 沈长策原本不愿再问,可他仰起头,看见了那医馆的房梁。此时太yan映着人的白衣,白衣把yan光又晕在那房梁上。 他不知爲何,还是开了口:“什麽听闻?” “别说了。”一旁有人瞪了两人一眼,话末无力,又掩着嘴,却是没落泪。这里的人,泪都流g了。 沈长策在白惨惨的人群里站了许久,没有棺里人听,只有活人哭。这礼没头没尾,不成规矩,就好似这年头婚事嫁娶也没头没尾。 人群很快就散了,白绸一段段拆下。它们从上一户人家来,可能又要到下一户人家去。 家前的街道安静,却又有一些非b寻常。 沈长策的余光,好似看到几个躲在暗处的身影。 “怎麽了?”身後传来伏江的声音。 沈长策朝他走来,走到跟前时,心换了一种跳法。 伏江一双眼打量他片刻,又问:“你看见小狗了麽?我想起昨夜回来就没看见它,也不知去哪了。” 伏江却奇怪:“你什麽时候去寄放的?” 大多人的发丝非黑即白,就像y和yan、白日黑夜,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沈长策盯着那丝白se,一片yan光就透过叶,再透过窗,落在那丝毫的白上。就和谭氏医馆那葱葱郁郁的白一样,刺目圣洁。 伏江低了头瞥了一眼,又顺着那手往上,看到沈长策认真的神情。 沈长策喘着气道:“你的头发······” 他说着又要往沈长策身上凑,沈长策又钳住他的双手,慌乱道:“神仙的头发,爲何会白?” 沈长策脑子轰然:“爲何怪我?” 沈长策一下惊醒过来。伏江还什麽也不记得,就像是寻酒的人,爲的是放纵欢愉,旁人何必再提起那些凄苦。 虽是不堪一击的碎砖烂瓦,也要把短暂的生献给苦难的神仙。 他的手像是缠紧猎物的蛇,把沈长策越箍越紧。两人把遮遮掩掩的东西都撕碎,歪在床上。伏江缠着沈长策下身,他吞没了他。 好渴,伏江的神se好渴。沈长策的汗往下滴着,滴在他的身上,他求之不得。 砰! 香还在烧,沈长策把自己放在了曾经那个小小的香炉中。他又急又热,没有停下。伏江的身t拼命吞吐着他。 伏江望着他,脑中的声音忽然震耳yu聋:他要si了。 伏江用力把沈长策推开。 伏江却再次把他推开。他把自己的衣衫一一穿好,跑了出去。 伏江不听他的话,他偏要出去。他让自己危危悬着一口气,si不成。 伏江终于把门打开,停了下来。一张背僵y不动,好像一块石。 灰不溜秋的一团东西,几乎和泥土石块融爲一t。 像是被从土里挖出来的、埋下多日的si屍。 沈长策盯着它只看了片刻,不忍它睡在那冰冷的路上,便赶紧跑上去把它捡到怀中,然後抱回了屋中。 淑莲看他直直盯着那几寸灰se的土,好似能从这寸灰里看到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好似静如si水,却又好似是另一番愕然。 淑莲也赶紧进来,把门掩了。 所谓坟,就是广阔的土地上挖出多余的土,然後把屍t填进去,最终它们也会化成尘土,用来掩盖别的余热未散的r0u身。 沈长策道:“它si了。” 他当然 伏江呆看了沈长策片刻:“你难道,不想让它活过来?” 伏江却依旧天真:“它可以长久陪着我,你也可以。” 沈长策却盯着小狗的肚子,它的肚子有一块在动,好像是平日在床下睡着均匀地呼x1。 淑莲站在他们身後,她也看到了。她瞧了那小狗肚子里的虫,犹犹豫豫,还是开了口:“人间有取狗血对付妖怪的法子······也有半仙说,要是在狗的肚子里填满蛊虫,再取虫血混合,能使得除妖效果事半功倍。” 淑莲一定知道,身爲妖,怎麽能不留意这处处的杀机。淑莲偷偷看了沈长策一眼,小声道:“是赌庒的胡老板。” “伏江!” 胡老板住着的也是气派恢弘的大屋子,门上法器符咒琳琅满目,好个怕si的人家。但这年头谁不怕si?而法器符咒的多少只和钱多钱少有关。 这门内在他来之前,却早已乱成一锅。 有仆从看见伏江,顿时惊慌失措。 “老爷!”仆从指着伏江,神se畏缩。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一个血气冲天的瓶子。 那瓷瓶子好似一只乱扑的蛾子,衔着满腔热血,飞快地往伏江脸上飞去!可那胡老板心底害怕,手颤抖得厉害,那瓶子没砸在伏江身上。 胡老板吓得胆都破了,嘴里直泛苦。 这些话正端端地入了从商之人的心头,李宅和胡老板,哪个不是从小到大信一套富贵险中求,就是知道害怕,也ai自作聪明,有胆上前探个极路。 “si而复生的狗,奇效无穷!你、你身上沾了这血······活不久的!”胡老板怕极,病急乱投医,还想着要吓他。 他天真残忍地,把手指伸进人的伤口里,这地的伤口。 素白的手指上,染了淡淡的血se,脏的,他下意识要擡起手甩掉。人沾了脏w想要洗去还得w浊水,但神仙有本事,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小狗si于“si而复生”。 他怕了,转身落荒而逃,像个被驱逐降服的妖。 他手忙脚乱推开那人,手上的血在那人x口抹开一道。 伏江六神无主本只想着逃,此时看了那血渍,又恍了神,目光从那人的x口晃到了脸上。他怔怔看着沈长策,那人的眼神赤诚如磐石,如影随形,在追着他走。 伏江又一别过头,便又往家中赶去。 此时一下人从後屋出来,还未知前门发生了何事,只火急火燎一边跑一边给主子说报:“老爷,後厨的徐大婶说,她见一只狐狸把那狗屍t叼走了,但也不知是不是她老眼昏花······” 空荡的街道,伏江不ai看,所以不出来。可此时回去,就不得不走。路好似永远走不到尽头,一幢幢房子矗立在两旁,冰冷地迎着他,里面也许有人,也许没有。 小狗安静地躺在土坑里,安静地被虫蚁啃食。淑莲站在一旁,不敢动它。 它虽然还无法享受反复咀嚼旧事的乐,却也不用尝反复咀嚼旧事的苦。 他要是没遇见自己,也许一生艰苦,却也还算平静。就算他第一次si是因爲他,却也b现在安详。 “泥土尘埃里,至少也长过芽开过花。”沈长策在他背後,“让它归根吧。” 沈长策半蹲下来,和他一起撒。 小狗入土了,也不知安不安。 两人眼神触到一起,淑莲眼神一躲,好似那话不知该不该说。 她犹豫片刻,瞥一眼那小狗新鲜的土坑,又低眉,遮遮掩掩地:“我昨天服了你给的丹药,洗浴时看了水中的影子,果真像是变了一个人。我忍不住,当晚就去找了他······” 只言片语,已经把事情说到了点子上。她是来要钱的。 沈长策盯着淑莲的面目看,果然见她面若桃李,一双眼睛原本只是大而亮,此时眼角含媚,流光暗动。 酒是淑莲饮的,散发了妖气的也是她。 伏江的目光又回到淑莲妖yan的容貌上,他凝视她片刻,忽然用一种痛苦的语气:“你走吧。” h昏时看不真切,淑莲说这话,影子像是脱胎换骨,换了另一番模样,妖一般地狡黠。 淑莲说这话,又渐渐不遮不掩,把生利利的刺和爪绽了出来,凭着天x就知道如何伤人。 淑莲说着也好似陷入了苦恼,她看着伏江:“你爲什麽要来这里?你不来,我就一辈子在那灰暗的日子里,像人一样修行一辈子,也不会像这样,总也得不到满足。” 伏江无声地听着,许久又道:“你走吧。” 沈长策闻言,眼睁睁看着伏江的背和长发。此时天se昏暗,夕yan如血,他面对着夕yan。 突然之间,伏江动了。他猛地转过身便跑,甚至不让沈长策看见他的面目。 束缚在他身上的无形的丝线骤然断了,天外天一般保护他的牢笼轰然崩塌。 可不过是一个转角,人却不见了踪影。 淑莲也追了出来,气急败坏:“凭什麽?他给你的却不给我,他要做到,明明易如反掌,又没有什麽坏处······他恨我贪心了麽?” 淑莲忿忿不平抱怨,沈长策却傻傻望着树林的方向:“他要走了。” 沈长策魂不守舍:“他要走了。” “他不满足你,也不会再满足我。” 淑莲忽然念起与伏江初见那段日子,两个人都天真无忧,就算一个是妖,一个是神,又有什麽g系。 此时夕yan昏惑,地上非红即黑。 “只要有了钱,接下来的日子再短也b现在好。” 可这时,屋子脚边的黑影里却忽然走出六七个人的黑影。他们躲在暗处,就像是潜伏在那屋子的影子里一般,未曾让人察觉。 大道一半腥红一半浓黑,伏江沿着路,跑到了树林中。 伏江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他擡起手,看着手中的掌纹。他许久不记得看自己的命,现在却记起来了。 他舒服了不少,就像是天地初始之时那样,只有黑暗,尘土和自己。 寂寞绞着他的x口,让他调动智慧,造化天地。接着是万物生长,人诞于世,日月运转。每一日的太yan从哪里升,从哪里落,月是缺是圆,他都记得分毫不差。 谁的si,如何si的,什麽面貌,姓谁名谁,si时如何痛苦和自弃······一切就像虫蚁如饥似渴地噬咬屍t,如麻地爬上伏江的心脏。 爲什麽要记起来?人心也从生长到腐朽不可逆流,所以人的身t也从生长到永不复原。 他又想起来了,他该做的不是忘掉,他该赐给自己si亡。 他是谁? 伏江忽然睁开眼,粗重地呼x1,望着眼前的天。暗红的天被黑se的叶影分割,支离破碎。 他记起了自己的一 不。伏江忽然想起谭郎中,他si了。 伏江靠紧了树g,无神地喘着,油尽灯枯一般。 不是人。红发如火,一双眼如火苗一样热烈、重yu重情、不依不挠。 漱丹端详着他的白发,微有些吃惊,但随即又收回那点惊讶,一面平静:“你想起来了。” 漱丹道:“你记得麽?你教过我如何杀你?” 漱丹盯着他,侃侃道来:“二十年前,清晏的妹妹si了。他还小,那时我听着他哭,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然後竟然在妹妹头七的晚上又见了她。” 他又敛眸不笑了,温柔道:“或许是清晏的意思也不一定。我那时只想着爲了清晏把她追回来,却跟着她找到了y间的入口。我沿着忘川水逆流行走,竟然到了仙界。我不断地走,竟然到了天外天。然後我看到了你,这个世世与他纠缠不清的恶人。” 伏江告诉他:“如果清晏能从人间历练修成,心如磐石,便能杀si我。” 他又问:“如果他不能,我就不能杀你?” 漱丹又问:“那你既然创造他,爲何对生还留恋?” 接着漱丹亲眼见了一个场面,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奇异的事。他看到伏江把云一般的衣衫一件一件褪去。自然而然地,就像是山雪消融,落叶归根,就连漱丹这样的妖,也産生不了一丝歪念。 脚尖的尘土遇水消融,苍苍白发化爲青丝,他慢慢睡在水中,就像是人在母胎中那般。 水中有朝霞万里,还有星罗棋布,好似被施了仙法。漱丹无聊时看那水中,好似还能看见他梦寐以求的心上人。 等伏江终于醒了。可他睁开眼,双眼也被这天外天的静水濯清。 漱丹现在看着那边毫无生气的伏江,却笑了:“我现在知道了,你心不老,就贪人间的乐,心老时就恋人间的情。这麽贪,怎麽si呢?” 伏江望着他,好似还未从往事里回过神,也不知他是懂还是不懂。 可现在的伏江是仙,他不会再逾距,沈长策si了也不会。 漱丹却笑道:“那不更好?我一开始只是想把他劝走,以免遭厄运,但没想到你如此喜ai他,正好合了我得意······我听闻,那缚仙丝若杀的是人,人会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到时候,你的si意会多绝呢?” 伏江站起来,望着漱丹。他顶着一头白发,目光和所有仙人一样淡漠,好似悬在那里的一幅画。 漱丹听出来了,他所说的明白,是明白其间的天地规律,他命运里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因果关系。 伏江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眼,漱丹知道,他并不偏ai自己。 漱丹看他不见,心中不妙。 清晏从昏黑的屋中醒来,今日天亮他方才睡去。 而漱丹已不见了踪影。 等他手忙脚乱梳理好,恍然间却看到那半幅垂落的榆丁像上,投下一格一格红光。而桌上还放着一支雪白的拂尘。 他又看着那拂尘之後的榆丁图。 就像是上天把一掊土变ren,人也只能在人的视角里掂量悲喜,怎麽会真的去抱怨自己被迫只能做人呢?他们被钉si的念头里,从来不会真正认爲,做尘土b做人更舒服。 清晏一丝一丝捋顺那拂尘,心静如水。他此时已认定此生做不到心坚如铁,但斩妖除魔他亦不可能放下。 他看着那拂尘,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又将那拂尘轻旋。拂尘柄中空空如也,那缚仙丝到哪里去了? 他还未问出口,那人见了他,竟然惊奇道:“清晏道人,你怎麽回来了,他们呢?” 那道人奇怪:“您不是说那沈长策被妖所迷惑,要其他人去相助?难道······难道那个清晏,是妖不成?” 一直以来漱丹扮作清晏没有败露,靠的是漱丹的安分,清晏的情分。如今清晏就是留着情分不开口,可漱丹偏要惹是生非,这其间的默 清晏赶紧牵来庙里的马,一路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