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镇日烧香求神拜佛企望自己的姻缘美满,是一片爱女之心不假。 这拜神佛求保佑左右图得是个心安,是个寄托而已,最终依旧逃不开事在人为耳,彼朽骨者何知一句话。 怀抱肚腩挂满肥膘的元宵漫步花林,是种折磨,再美的景致入目也是索然无味。 姑且忍耐一二…… 元宵猛舔了一口爪子,肉垫中探出的小尖勾寒光四射,此前遭受的种种欺辱如不一一奉还,意难平,气难顺,心更难宁。 两条胳膊如灌铅般沉甸甸,紫瑜睫羽垂颤,英丽的面孔泛起丝缕怅惘。 微风拂翠,潋滟波涛拍击湖岸,朦胧雾霭含掩湖光山色。 一群策马游乐的鲜衣郎君恰好打马经过,惊鸿一瞥,叫一张张年轻英朗的面孔隐含悸动红晕,唇瓣翕张,看呆了眼。 其余少年郎亦颔首嬉笑,纷纷解掉腰间囊佩折扇掷向那小娘子身畔,带着浩荡仆从催马围阻,欲好生调戏番一亲佳人芳泽。 元宵来了精神头,狡黠偷乐,万万不能错过她吃瘪的场面。 “你——” 仔细琢磨起美人的眉眼,这么瞧还真挺眼熟,率先开腔的郎君忖度俄顷,美人的嗓音给人一种异常熟悉之感,脸倒是神似…… 诸郎君醍醐灌顶,怪不得眼熟! 私底下都垮了脸,眼风乱窜,传达同样的凄惨——有眼无珠调戏了老大,干脆抽死自个儿罢。 真不能指望一帮怂货,元宵失望到无语凝噎。 虽称不上烧杀抢掠的十恶不赦之人,但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事情没少干。 若干青葱少年郎眨巴着锃亮的大眼睛,叩拜齐呼阿耶的阵势骇得秦域虎躯一震,他惊惶捧心表示想单独静静,临走前撤销了对紫瑜的禁令。 自此,洛阳半数门阀士族的家主每每瞧着秦域,皆拱手唤上句秦老兄,十分感激他家紫瑜对自家子侄的训诫,令其改恶习务正业。 所以这帮混蛋可谓有文化的真流氓,没文化的真文盲,氓上加盲。 某郎君脱口的声音都叫美色酥软得飘忽发颤,胡乱抹去嘴角分泌的哈喇子,屁颠颠儿围拢着献殷勤,显出一副急于讨好的谄媚相。 乜斜对方溜上自己肩膀的爪子,紫瑜带笑的眼眸冒出要揍人的危险信号,未等动手,旁边一朱衣郎君怒气冲冲抢先拽开,粗暴地啐了一口:“废话!不来游玩难不成相亲啊。” 她掸掸袖间沾的灰,不置一词。 “嘿,长本事了,敢和我抢?” “争个屁,你们一个两个长得什么样心里没数啊?还陪老大?依我看你是煞风景去了罢!” “呸,臭不要脸的玩意儿,背地里讲老大没女人味,现下像只乞食的哈巴狗,有种别争!” 今儿乍一瞧老大女儿家的装束真真是美,一群郎君的眼睛都舍不得移开,春心荡漾得直冒泡,为争陪老大游玩的名额斗得跟乌眼鸡似,只差没撸袖子动手。 可换到凡人身上,为了一个紫瑜而争风吃醋,元宵不甚理解只保持一脸漠然。 一群少年郎扯着破锣嗓子嚷嚷个没完没了,紫瑜撇撇嘴:“吵什么吵。”跟赶苍蝇似的挥手,不耐道:“没空,我来相亲又不是游玩。” “哈哈,原来老大也恨嫁。” “啧,老大和男人相亲?难道是要舍了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诸君浑似吃了炮仗,七嘴八舌,扰得紫瑜脑仁子嗡嗡疼,火爆脾气一下窜上来,磨着后槽牙,唇贴近元宵的耳朵,“睁大眼,静观爷怎么收拾这群苍蝇。”怂货要倒大霉了。 每个人的后脑勺均挨了一记狠拍,一息之间传出的痛呼此起彼伏,一个个眼泪汪汪捂住脑袋,直感慨老大的手劲儿比以前更甚。 “我们马上滚。” 固然瞧热闹能得乐子,可还是保住小命最要紧! 飙演技 风漾水面银波粼粼,映照山色雅景,芬芳草木延展着郁郁葱葱的盎然生机。 于此茵茵池畔,搭造出一顶天青帐幕,其内两张燕几对立而置,铺陈茶酒佳肴,拉开场声势恢弘的相亲会。 这位名门之后吃得油光锃亮不忘自来熟的唤‘瑜儿’,使她深感恶寒,索性停箸不食,勉强扯了扯嘴角:“郎君直呼我名便好。” 他把紫瑜的沉默当做默认,搓了下沾到油的手,兴致勃勃续了下去:“虽是入赘,但某希望一家人能和睦相处,耶娘抚育我至今,辛劳半生已是年迈无力,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某想将耶娘弟妹接至洛阳安家,想麻烦你在秦府旁买下一栋宅子,让二老安居在那里,白日里你只须按时去侍奉替我尽一尽孝道,晚间再回到秦府,这样很是便宜。” 承诺予赘婿家中一千金、百亩良田、绫罗绸缎百匹、珍宝古玩数十件、铺子十间以及长安城一栋三进三出的宅邸,逢年过节的节礼固定五十金,其他林林总总的礼物价值加在一块绝不低于百金。 紫瑜似笑非笑:“秦府开出的条件,君可是看得清楚?” 元宵惊呆了,此般讲得理所应当的厚颜者着实前所未见,赘礼丰厚至斯,还让女方出钱买宅日日侍奉,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没记错的话,他还有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在口舌上极易生出祸乱,未来的秦府保不齐也会沾上乱事。 盛郎君腆着脸夹了一绺醋芹给她,“瑜儿太削瘦,对身子不好,多吃点日后好生养,无事别总抱狸奴。”他有些憎恶地拧眉,“它脏。” 居然蹬鼻子上脸,看来是她太温柔。 若非她家境富贵,他决计不会同此女相亲自贬身价! “呜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