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斟酌着语句,絮絮道:“娘子三思,若何樊郎君碰见了它,恐会令狸奴绝命!”泪光闪闪的将紫瑜凝望,希冀她打消念头莫让猫魂往奈何。 这个名字如一记惊雷使紫瑜剧烈一震,神色惊惧,眼冒泪花,心尖颤抖不休,追忆幼年常常泪洒满襟的缘由,大都是拜他所赐。 他摸了她的爱兔一下,兔儿转瞬吐血而亡…… 无论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下跑的,没一个逃得过碰见何樊便早夭的凄凉结局,饲养的宠物接连死掉,大大验证了何樊是天生一副专克小动物的命,故而她不敢再养宠物。 自打见识过他能使注视过的动物轻则发疯重则毙命的场景,家有爱宠者纷纷退避三舍,每日对佛龛烧上三炷高香祈盼携宠物出门遛弯,莫要碰见他。 有弊端,自然有利端。 有回胡屠户邀何樊去猪场,请他把几头壮实难宰的猪弄死,事毕宴请顿馔食以作酬谢,事实证明这一切并非毫无裨益。 她感觉自己底气发虚,招来两人不信任的目光,拍着胸脯义正言辞地起誓:“爷绝不会让狸奴有闪失!” “埋竹林好还是树林好?” 唉,泼冷水归泼冷水,接踵而至的起名难题,才真真忧人。 太难听—— 下意识咂咂嘴,元宵? “小模样可真讨喜!” 当展灼华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自混沌中觅回一丝清醒,皱着眉打出长长的哈欠,耷拉着昏沉沉的脑袋瓜子,拉长四肢抻了抻懒腰,迷迷糊糊间眼皮子撩开丝缝,欲瞧瞧是哪几只欠收拾的小崽子撒野,不让自个儿美梦圆满。 一觉转醒,怎来了这么多女人,莫不成是二长老钻了他疗伤的空子强自送来? “元宵饿不饿?” 赭古居全体使女见证狸奴醒来,流露出呆怔憨态,心尖子酥柔成一汪水,一个赛一个激动,七嘴八舌地嘘寒问暖,全然忘记它不是个人。 诸女围簇着自己唤元宵,展灼华难得陷入纳罕当中,一度以为自身是不是因睡得太久变成一颗元宵。 ‘啪’ 这下子舌头上定少不得起血泡,吃不下食物了。 这群害他自虐的女人到底打哪儿冒出来的? 他悚然后退,瞠大莹莹发亮的圆眼,后颈毛发微炸,爪子渗出细汗,皮毛下的脸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吓人,怀揣长至两千三百岁生平第一次被人调戏的惊且懵的复杂心绪,埋下老脸,悲愤地想找地缝钻。 还有汝,休碰吾尾! 顿时气怒不已,踩着步子急退,前爪扒着嗓子眼吐舌头干呕。 看着源源不断围上来的人,它炸着毛左躲右闪,碧瞳紧凝,深弓背脊做出戒备防御状态,恨不能疯狂呐喊,告诉众女它不是好欺负的人,亦想问问这群对它又摸又捋又搂又抱的女子究竟因何频频冒犯? “乖元宵。” 快滚开!吾不叫元宵。 展灼华愠恼不平。 这是个劳什子地方,为何没一个男人? 绿衣使女不解,“元宵狂乱颠晃?莫非是被虱子咬得难受?” 褐衣使女花容失色,“狸奴是癫痫发作,大家快远离,我家养的狸奴发癫痫时便是此状。” 展灼华的火气直达嗓子眼临近顶点,浑身的毛也炸得更厉害,圆瞳中凝聚着一股焦躁,凶狠地朝众人龇牙,喉咙口滚出愤懑的低吼,暗啐她们肉眼凡胎不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怎会是那等只懂撒欢儿讨人欢心的傻狸奴。 求收藏! 昔日,吾之神躯何等威武健壮,睥睨芸芸万物,虽说目前缩成只弱小不堪的狸奴,但吾之尊严又岂是区区凡人能肆意践踏调戏。 必须要挽救回最后的颜面。 代表着即将发起进攻的威胁低吼响起,展灼华全身心投入攻击状态,身子低伏,尖尖的爪子在木案上划出一道清晰的抓痕。 “嗷唔!”事实,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回实打实做了‘傻螳螂’。 四面逼仄的环境限制了自由,赫赫的麒麟族尊主叫凡人欺压成这副德行,真是落了毛的麒麟不如狗。 蠢凡人们快放吾出去,汝等欺负麒麟,要遭天打雷劈,快放了吾,吾保证不报复…… 木盒被撞得一耸一耸,‘黄雀’紫瑜以胳膊肘死死压制,身为人生赢家的她拍了下盒子,“身上有伤还乱动,安分些。” 念头甫冒出来,她便先乐开了怀:“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顽皮。”令人往顶端搁置块沉甸甸的石头,复闻利爪划刮木板的噪音,手捂腮帮子,牙齿禁不住发酸,“暂且拘一拘跳脱的性子,等新窝抵达就放你出来。” 屋内外满满当当挤着一堆翘首巴望的脑袋瓜子,一个个的嘴巴快要咧到后脑勺去。 公?母?倒着实不知。 脊背好凉,怎么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仗着汝长得美兼且合吾眼缘,就以为吾能任由汝恣意妄为,若非是汝多管闲事将吾带至此地,吾也不至于叫一群人肆意调戏。 垂目巡睃对上一双警惕的猫瞳,紫瑜皓腕稍顿,暗觉有趣,五指益发轻柔梳理它倒竖的毛发。 梳一梳的感觉倒不错,展灼华扬爪扒拉她的手往颈子上梳毛,惬意地眯起了眼,长尾巴闲晃着,这手梳毛的功夫真妙,力度掌握的柔而不弱正正好好,真舒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