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班主任正在讲《子衿》,普通话略带口音,唾沫横飞,语调激昂。 她已许久没见祝以安,自开学以来,两人都忙着适应新环境,无暇顾及彼此。 这次祝以安回家,她几乎要望穿秋水了。 窗边的光束里漂浮的是飞舞的粉尘。粉笔摩擦黑板,碾出一行“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条件反射般猛然起立,桌椅碰撞,发出巨大声响,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声。 是夜,祝唯点着台灯,右手握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草稿纸下压着的函数题一笔未动。 人终究是感性的,无论如何后天学习变得理性,最终在意的人事也会极精准地戳中敏感点。 祝唯心头雀跃,两颊由于过度兴奋显出淡粉色,深呼吸几次,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唯,我回来了。”祝以安右手握住行李箱手柄,柔柔地注视着她。 客厅里电视还放着,可祝唯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听觉被挤压成一个平面,目光里那一个人。 她这么做了。 祝唯比他矮一个头,他的下颌可以抵住她的头顶。 祝以安内心感慨。 祝以安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祝唯不过是对自己许久未见的哥哥产生了纯粹亲人间的思念罢了,祝以安告诉自己。 “马上来,妈!”祝以安应声。 不过她不后悔这么做,毕竟刚才祝以安没推开她,不是么。 饭桌上,孟伊雯热心地给儿子夹菜,没完没了地询问祝以安的大学生活。 祝唯不爱吃西红柿,从小就讨厌。 祝以安一边跟父母谈笑风生,一边不动声色地把祝唯碗里的西红柿夹走。 吃过晚饭,孟伊雯和祝成宪先行洗漱就寝。祝唯继续坐在台灯下写方才没写完的作业。 她留着那道函数题,用手机给祝以安发消息:哥哥,有个题我不会做。 暖色调的台灯懒懒地打在祝以安的侧脸,烘托出安静中带着点燥热的夜。 祝唯已经没有心思再听祝以安讲题,视线落在他开合的唇上。 “对喜欢的人,直接冲就完了,打直球是最有效的。你这么可爱,我不信哪个男的不还能不喜欢你,那他才是瞎了眼了,就更别说双方关系暧昧的了。”程忆振振有词,摆出一副恋爱大师的姿态。 “这个学校就没有我看得上的男的,你看那些人,一个个都什么样,长得那叫一个魑魅魍魉……”程忆语气不屑。 祝唯忽然觉得好笑。平时谨慎小心的自己竟然能做出这种上头的事情来。不过,她一直很固执,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不撞南墙不回头。 假设他认为她是烧迷糊了,昏了头才这么做,那么为何事后没有跟她确认?兀自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唯一的答案便是,祝以安在刻意避嫌。 “我们把这两个点先连起来……”祝以安的话被祝唯的唇强行堵了回去。 对她来说,初吻的确是对认同感的渴求,是希望被看到的最直白的请求。 是动物把最脆弱最柔软的位置暴露给最亲最爱最信任的人。 他没想到祝唯当真对他有超出兄妹之情的想法。如果说他可以自欺欺人,觉得几年前祝唯发烧吻他是烧糊涂了,那么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