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并不多,贺念璠还未到爱打扮的年纪,胭脂水粉和首饰是一概没有,只带了几套换洗衣物,她将它们小心迭好放进包袱,至于放在床上的一套,是前几日林弃借她穿的,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贺念璠不舍地环顾四周,这间她住了有半月之久的屋子,也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来呢…… 昨晚她在姐姐体内才成结,姐姐便昏死过去,无论她如何呼喊拍打她的脸颊都未等来丝毫回应,贺念璠不记得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等待肿胀消失,她只记得自己好害怕,万一姐姐在她怀里死了…… 贺念璠猛地坐起,虚汗从脸颊滑落,中衣也被冷汗浸湿,她有些茫然地看向一旁的包袱,觉得自己是得了癔症,否则她怎会听到姐姐的声音…… 真的是姐姐!贺念璠难掩内心的激动,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林弃。 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贺念璠瑟缩着脑袋。 也不知念璠究竟在做什么,林弃等得双腿发抖,幸好王萧一直跟在身后及时扶住她,她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在地。 王萧自诩身为男子能理解林弃的胯下之痛,见她还未好便下床跑动,怎能不担心。 “你怎么……”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心情低落得似乎再多说一句指责的话就会哭出来。 她朝身后挥手,王萧欲言又止,提醒道:“殿下当心身子。”松开她的手退到院外。 “我听王萧说,你今日要回蠡渚?” “是……” “为什么?” “哦?”林弃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我竟不知你如此听我的话,那昨晚我喊你停下,你为何不听?” 凳子拖过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贺念璠倏地跪下,豆大的泪珠如连线般滴落。 “你这是做什么?昨晚不是胆大得很么?” 林弃觉察出不对,忙扶贺念璠到床边,自也看到早已收拾完毕的行当。 “唉,你怕成这样,我还能说你什么?”林弃说服自己暂时忘记昨晚的事,摆出一副与之前无异的平和模样,“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 “我姑且明白了,不过针对昨晚的事……” “对不起姐姐,昨晚因为、因为信引,是我做得太过火了……” 记得幼时作恶作剧吓哭邻里孩童,母亲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她这顽劣的性子迟早会酿成大错,真是知女莫若母,可惜她未听进去。 两两相抵,就让往事一笔勾销吧。 即便腰酸背痛,腿心还有撕裂的疼痛感……无一不在提醒林弃身旁的少女昨晚做得有多过火。 “可姐姐不但晕了过去,还伤得好厉害,昨晚我看姐姐那处都肿了,还在流血……” 林弃不自在地并拢大开的双腿,思忖念璠怎看得如此仔细,她撒谎道:“已经不疼了,忘了吧……” 林弃微不可查地瘪嘴,把床上迭的平整的衣服放进去,重新将包袱打好结,她想起自己屋中还有不少十二三岁时穿的衣物,不如把它们一同送给念璠,虽说有些旧了,却都是由蜀中地区进贡的蜀锦裁制而成,绣得也是些常见的花草纹案,给念璠穿再合适不过。 “既然你心急返乡,我也不拦你,马车我会替你备好,至于其他的……” “什么?” 真是小孩子,说哭就哭,自她进屋后短短一段时间哭了两次……更糟糕的是,林弃压根儿没弄清她这次哭泣的缘由。 贺念璠哭得直抽噎,整张小脸布满泪痕,林弃蓦地有些怨恨自己来的太急,身上竟是一块能拭泪的手帕都没有。 “啊?什么绝交?” 难道小孩子的思维都这般跳脱?还是自己年纪大了记性变差,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了? 哭声戛然而止,贺念璠眨巴肿得看不出是凤眼的眼眸,抽鼻道:“真的吗?我以后还能再来找姐姐?” 何止是忘了,分化期就和断片似的,贺念璠不敢说。 心中高悬多日的石子终于落地,少女蓦地陷入巨大的幸福,她攥紧手中的玉牌,上面还残留有林弃的体温。 “真的不是因为厌烦我,姐姐才想赶我走吗?” “也不是因为我分化为乾元?” “那,那昨晚我伤了姐姐,姐姐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一阵穿堂风吹过,屋内不正常的热意骤然下降,贺念璠措不及防地给了林弃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的涕泪是都蹭在她的衣服上了。 “姐姐你怎么了?是哪处不舒服吗?” “你昨晚做的太过火,我的腰……” 说起来……林弃直白地向少女单薄的腰身看去。 “没有……” “姐姐昨晚挠得太大力,有些破皮了。” “我还以为只有我被你折腾……” 既然意识到了憋在心底就好,何必一惊一乍地喊出来?林弃嘴角抽动,干瘪地挤出几个字:“无碍,毕竟昨晚是最后一次。” “对,”林弃揉动自己直不起来的腰,“乾元和乾元做那事不符合人伦常理,我们都忘了吧。” 昨晚的意外确实给贺念璠留下不小的阴影,可她只是后悔自己太过粗鲁,若有下一次,她一定要将耐心贯彻到底,做一个温柔的乾元君,才不会叫姐姐再次晕过去。 “可那日马车中,姐姐分明答应过要对我负责,还要与我成为恋人,姐姐都忘了吗?” 是啊,的确是她将念璠拉入这深不见底的泥潭,让她深陷其中,说什么一笔勾销,不过是她自作多情。 “补偿?”少女囔囔重复林弃的话语,肩膀一沉,眸子中再度噙满泪水,“姐姐宁愿做到如此地步么?我不明白,乾元与乾元在一起又如何?阿娘与母亲这么多年都是这般相互扶持走来,她们……” 林弃按住贺念璠因激动而不断颤抖的身子,少女倏地安静了,看过来的眸子中俱无神采,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林弃内心被触动,一时竟不忍拆穿真相。 “当……”贺念璠无声地闭嘴,改口道,“部分人知道吧……” “姐姐知道,阿想姑母知道,姨母知道,还有当年的接生婆,她也……” “乾元与乾元相恋真的不能被世人所容吗?” 迎着林弃错愕的目光,贺念璠倏地起身,抓起一旁的包袱就往外跑,几滴热泪随着大幅度的动作洒在林弃面庞。林弃忍着腿心的剧痛踉跄跟上,还未出院子,虚汗啪嗒啪嗒砸在地面,她受不住地靠墙喘气,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腿心有温热液体流出。 “我、我……”林弃颤巍地指向念璠离开的方向,身子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你们一定要找到她,护她周全……” “殿下,您、您流血了!” “别管我,去找念璠……” 是主子重要还是主子的小友重要?这对于王萧而言并不是一个选择题,他不顾林弃的斥责将她扛在肩头,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还未返京的张太医屋中。 —————————————————————— 没肉章的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