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我相处的时日太少、离开得又太早,若假以时日,我未必一定不会喜欢他。
想起自己从前的心里话,说最好嫁一个将军,一同驰骋疆场。
如今来看,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修卫,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将军,只不过隔着家国,就得陌路。
爹爹的手下,倒在眼皮子底下,可又没有谁让人心动。
是伙伴,是袍泽,就是没有儿女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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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此想到修?,明明很喜欢世子,却藏于心底乐意成全,换了我,会吗?
若说时机,她在先,却也没能得偿所愿。
世间事,要刚刚好实在不易,不能早一步,也不能晚一步。
唉,许多东西,原是有亦可、无亦然的。
偏偏尝到过甜头之后,就很难放下,总觉得错过了就会一辈子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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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周子言,远隔千山万水,本不易遇见,偏遇见了。
就算遇见,他若不一再地靠近,也就一两面恭敬请安的缘分。
偏他一再主动,一再表白,若是个寻常的人也罢了,偏人生得好,话也说得好,事也做得好,如何能叫人不动心呢?
一旦动了心,就难收回。
我是大大方方地坦然接受,还是毫不留情地断然拒绝?
既做不到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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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明白如何告诉李大人刚刚听来的好消息,总不能解释说修卫去了剑门关是因为我吧。
至于其他,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如今我不说南国世子对我有多么好,李大人嫣能不知?
他说由我本心,是因为他知道,只能由我本心。
我本心如何,我却不敢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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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南国的世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个极好的情郎,除了太远。
若因远就放下他倒也罢了,偏不能。
所以,回过头,找理由自问“我有就近的选择吗?”
没有。
那么,如果选他,是因为他足够好呢,还是因为我足够喜欢他?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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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一轮明月照得驿馆透亮,灯笼挂在廊下,影子拉得老长。
夜里的驿馆没了人来人往,万籁寂静,让人心慌,我一个人,斜靠着屋顶山脊发呆。
“他是普通人倒好,就因为他是世子,我就要永远离开所有关爱我的人吗?”
心念至此,此前的欢愉格外刺眼,不曾有过,不会难过。没有动心,才不伤心。
“他如果是普通人,我真的会只因为他而动心?”
思来想去,没个定论。直至三更,方回房歇息。
一夜睡得酣沉,竟错过早起。
别人难过是睡不着,我倒好,辗转反侧没一会儿,便一觉睡到了天明。
昨晚还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他了的,如此看来,这喜欢浅得很,浅到不足以影响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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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妹走进来,平白无故地,喜笑颜开:“小姐,好难得你起这么晚,睡好了没有?”
我闷声点头。
“小姐有心事了?”
她在这儿等着我?我沉下脸不理她。
“只怕是喜欢上世子殿下了?”喜妹小声嘀咕。
我斜眼噘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的?”
“哪只眼睛都看得出来。小姐,你经常无缘无故地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不是喜欢是什么。”
是了,这方面她的经验比我足。
还没等我想好如何怼她,她抢先说了:“小姐,你多半觉得南国太远吧?远有什么要紧,雷子走到哪儿,哪儿就是我喜妹的家。”
“离开爹娘也不要紧?再见不着也不要紧?”我恼她炫耀,也恼自己的放不下,爹娘放不下,世子也放不下。
心情时好时坏,藏都藏不住,连粗枝大叶的喜妹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女子,都是跟着爱人走的,爱的人在哪,我们就在哪。只要你喜欢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也喜欢你,我看就很好。”她说得头头是道。
“好个鬼。”我嘴里嘟囔着,心里却豁然开朗。
正在这时,雷子来报,说幽泽的三皇子已带着数位随从已于昨日一早出城,跟着的人不敢太靠近,顺着马队的脚印又跟了一日,直到确认是返回幽泽才回来禀报。喜欢月是云间明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