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修月的声音里多了嗔怪,“你会因为远,就放弃殿下这样的男子?你真真是……”她急得卡壳。
难得见到修?急成这样,我笑了。
我一笑,她倒打开了话匣,“你真真是暴殄天物,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哪有?”见她责怪,终起了自辩之心。
“你可知我南国有多少女子,愿倾其所有,只为得到世子殿下的青睐?”她长吁短叹,“你啊你,他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她将头转向一侧,又忍不住回了头,看着我,一面摇头一面嘟嘴:“一个女子,不知得有多幸运,才能遇到一个珍爱自己之人。不说殿下所及荣华富贵,单单是殿下这个人,就值得你千万里奔赴。”
她气得跺脚,“也是我不得殿下欢心,若不然,哪里会便宜了你?”她似怒非怒玩笑般用手点了点我的头。
“好好好,是我寒嫣然没心没肺不知好歹了。”见她不似玩笑,方知她是真心为我,真心为那周子言。
我不禁恻然于心,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认真劝道:“你和殿下之间,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尚有最后一步,你万不要一拖再拖,再伤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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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修?,分明十分喜欢周子言。
却抛开自己的失意,一心希望喜欢之人能够得偿所愿。
“我给不了他的,希望你可以。”她收敛了笑意,恢复了正色庄容。
“希望我,可以有你这样的心。”握了她的手,我如沐春风,满心欢喜。
“代我向令兄致谢。”
谢他什么呢?
我知道,却说不出口。
他兄妹二人,是我来南国最初交到的朋友,也是最令我肃然起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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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修?车马远送,一个人慢慢走回驿馆。
脱了披风,懒懒地躺于卧榻,万千思绪涌出,百般滋味混杂。
喜妹走了进来,递过来一盏茶,我随口向她说起修卫和世子的这一番谈话。
“倒和你很像。”
“谁?哪里像了?”她的话没头没脑。
“世子殿下啊,方法简单,手段直接。”喜妹口不饶人,“虽说将军权势不及世子殿下,但那修卫如果连争一争的心都没有,可见得喜欢有限。”
喜妹省略了将军二字,显见得对修卫的好感锐减。
如此不知轻重,着实不该,“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般幸运?遇到的是我。”
“是是是,谢谢小姐成全。”喜妹知趣,见我恼她口不择言,连忙退了出去。
她哪里知道修卫所为何故,又哪里晓得我所说的幸运所指。
修家这对兄妹的胸襟和为人,真真难得,倒让我从心里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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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这年,因为中秋之乱带给青州城和娃娃军的损失,我一蹶不振,不再允许任何一个娃娃兵尊我为将军了。
我哪里配做他们的将军?
平日里要求他们时振振有词,如今却因为自个儿的低级错误,带来如此之大的损失。
我不再愿他们尊我为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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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去过几个走了的娃娃兵家里,给他们悲痛欲绝的父母悄悄地留下了我的全部零花。
我没脸见他们,当面请求他们的谅解。
更没脸站在娃娃军中,再若无其事地发号施令。
偶尔雷子和喜妹叫习惯了没能改口,就能看到我凌厉骇人的目光。
我浑身带刺,见谁都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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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娘对此只字不提,更不有意劝慰。只说带了我去九州历练,还要到终南山师叔那里,去求取一柄好剑。
爹娘也满口应承,说嫣然好福气,小小的年纪就可以跟着大师周游四海去长见识。
小伙伴们羡慕中有不舍,更有期盼,也许历练之后回来的寒嫣然,会是从前那个总是能有理、飞扬洒脱的寒嫣然。
但愿如此。
心里有了期待,我虽还是少言寡语,却转了阴晴,不再心事重重。喜欢月是云间明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