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白鸿砚的时候,锺月只有十岁。那天客人来到家里,她只是坐在角落的红木板凳上,翻阅着绘本,圆圆的眼睛藏在书页後方,打量着那对从未见过的夫妇,以及他们身旁穿着白sE上衣和牛仔K、高高帅帅的大哥哥。
「小月!」母亲突然唤她,对她招了招手,锺月闻声走了过去。「白伯伯和伯母搬来我们家隔壁,以後看到他们要记得打招呼喔!」母亲又指着那位哥哥,「这位呢,是鸿砚哥哥。」
白鸿砚对她露齿而笑,那种微笑的方式在他脸上显得特别爽朗。锺月却只是怯生生地看着他的手臂──她的视线高度只能到这里──不发一语,无论母亲在旁如何声声唤「叫声鸿砚哥哥呀」、「你们一起去院子里玩呀」,她始终嗫嚅无法出声。就连白鸿砚对她伸出手,她也只会拚命往母亲的背後藏。
并不是白鸿砚不够亲切,而是他太亲切了。当时年仅十六岁的他,有超龄的沉稳大方。对於总是怯於接触人群的锺月来说,在这样气质过人、俊俏挺拔的大哥哥面前,已开始会觉得自惭形Hui。
在那之後,锺月上学时经常碰见白鸿砚,但每次都是低着头快步走过,生怕打了照面。然而两家人毕竟住在同一条街上,总有碰头的时候。回避不了时,她才僵着脸,以细若蚊鸣的「鸿砚哥哥」来回应白鸿砚的笑容。
和白鸿砚开始熟稔了起来,是在数月後的一天放学时。
那天锺月走在回家路上,背後传来一群nV孩嘻嘻哈哈的声音。这略感熟悉的吵闹声令人异常烦躁,她只想着赶快回家,却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
「锺月!」「一根葱!」「锺月!」「一根葱!」那群nV孩中,两个人轮流这样叫着,听起来是江芷琪和詹羽瑄的声音──两个在学校不时会戏弄她的nV同学。锺月毫不理会,也不回头,心想:「肯定是要骗我回头,然後笑我认了自己是一根葱。我才不上当!」
两个nV生见她不回应,江芷琪又煞有介事地叫了一声:「欸,锺月!」一副真有话要和她说的模样。
锺月依然不理,拐过街角,窜进路旁的杂货店。四、五个nV孩随後也跟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在门口叫嚣。詹羽瑄笑着对店里头喊:「喂,一根葱,又来买橘子糖吗?」
锺月躲在店内最里头的层架後方,默默盯着架上缤纷的糖果,只想等到她们离开,小小拳头握得紧了,微微颤抖着。至於杂货店的老板,那位乾瘪的老头,也只是漠然看了那些nV孩一眼,便毫无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在g什麽?」另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锺月透过层架间的缝隙向外张望,发现高一刚放学的白鸿砚就站在杂货店门口。
「你是谁啊?」nV孩们见到个头b她们高出许多的男孩,都吃了一惊,不自觉倒退了一步。江芷琪却是一脸漫不在乎,「g你P事啊?」
「你们欺侮我的朋友,当然与我有关。」白鸿砚微微一笑,「我下课常常看见你们,信不信你们住哪里我都知道,小心我去你们家按门铃,跟你们父母告状。」
nV孩们都是心里打了个突,纷纷低语:「欸,这人是不是变态啊?还偷偷注意我们。」「要是被跟踪了该怎麽办?」「要是他当真来找我爸,那也很麻烦!」交头接耳之下,旋即散了。离去之前,江芷琪回头瞪了白鸿砚一眼,眼神中微带恐惧;转眼瞄向杂货店,与躲在深处窥探的锺月对到了眼,她轻蔑地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锺月见到人影散去,才默默从店里出来,低着头对白鸿砚说:「呃……谢谢。」
「你常遇到这样的事吗?」白鸿砚问。
「嗯……不常,」锺月回答,「她们通常不太搭理我。」
「喔?」白鸿砚略感好奇,「那今天是怎麽了?」
「心血来cHa0吧。她们b较常欺负另一个nV生。我……只是很偶尔会和她玩在一起。」
白鸿砚笑了笑,没再追问,「别理他们了。我们去吃冰吧?」
锺月抬起头,眼神流露一丝讶异,犹疑片刻,静静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并肩往巷内的冰店走,白鸿砚问了几句锺月在学校发生的事情。锺月多只以单词回答,便沉默不语。当两人在冰店坐下来後,锺月才忍不住开口:「鸿……鸿砚哥哥,你真的有观察她们都住在哪里吗?」
白鸿砚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我骗她们的!有一两个住在附近的nV孩子倒是见过,却哪会去注意她们往哪条路走呢?」
锺月听着也笑了,闪现她难得暴露在外人眼前的豁亮白牙。总是直肠子、反应慢的她,年幼的心灵只对白鸿砚的机灵和见义勇为是满满的佩服。直到今日,锺月都还记得那天芋泥冰的滋味,就如鲜活的记忆一般舞动在舌尖上。
班上偶有那一两位常受到排挤的同学,原因或是身上有异味,或是行为古怪,又或是成绩落後。锺月并不在那些人之中。她成绩名列前茅,举止规规矩矩,也总是穿戴得整齐乾净。
问题在於她不大和人说话,在某些人眼里显得Y郁、扭捏和无趣。在学校的休息时间,她大多只是坐在座位上看书,不会和同学到校园的游乐设施玩耍。她不需要担心桌椅被人胡乱涂鸦,或是文具突然被藏了起来。很偶尔,当江芷琪那一票人闲来无事,才会拿她来当作茶余饭後的戏耍嘲弄对象。
直到白鸿砚出现,她的生活才多了一项乐趣:那就是每天放学後跟着白鸿砚去吃冰、去公园里玩耍,或是到对方的家里串门子。
白鸿砚到同学家参加聚会,或与朋友到出游时,偶尔也会带锺月同行,她俨然就是他的小妹妹。她总是带着一本书,静静坐在一旁吃着东西读着,不时兴味盎然地抬起头听白鸿砚和朋友的谈笑。说到好笑之处,她也会跟着笑;但从来不会cHa入一句话。白鸿砚那群朋友中,也有一、两位大哥哥也对她相当好,总会记得带些给她的糖果饼乾,或是在她埋首书本时对她打趣:「再读下去,到时就连我们考试都考不赢你啦!」
不久後锺月就发现,白鸿砚很受nV孩子欢迎。她曾在放学後经过白鸿砚家门时,目睹脸带红晕、穿着高中制服的nV生在他家的信箱偷偷投了信件;她也曾轮流看到不同面孔的nV孩出现在白鸿砚身边,围着他嘻笑打闹,他说的每一句笑话,她们都笑得太夸张;她还曾在暗巷中直击有nV孩对白鸿砚告白遭拒後,哭成泪人儿的模样。
她从不敢在白鸿砚面前打听这些八卦。直到一、两年後她情窦初开之时,想要鼓起勇气找这位貌似恋Ai专家的大哥哥谘询,却已没有机会。因为在她还没下定决心前,就因父亲工作调动,他们举家搬离了草屯,从此和白鸿砚断了联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所以能与阔别十余年的白鸿砚重新接上线,得追溯至收到他来信的两个多月以前。那天下午锺月正满头乱发地坐在宿舍书桌前,瞪着她那张已经整整重做了三次的会计报表。
借方和贷方又不平衡了,她却Ga0不懂到底是哪个会计科目出了问题。她懊恼地抱着头,夹着笔的手指把满头乱发弄得更乱了。想到前一天上课时还被老师恐吓:「这次作业很重要,做不出来的话,我就很难保证你们段考能够pass了。」只会让她更心浮气躁。
她不禁开始认真思索,自己是不是读错了科系。
当她被报表弄得JiNg神耗弱、决定中场休息而走出宿舍前往校园餐厅时,老天爷就彷佛在呼应她心中的疑惑般,将餐厅外公布栏上的那张《诚报》徵稿文宣摊在她面前。
文宣中徵求「校园记者」,将学校里的新闻写成一篇报导并附照片。被选中的报导将刊载在《诚报》上。作品获选的参赛学生,还有机会去《诚报》实习,接受一系列的记者实战训练课程,名额共二十位。
锺月陡然眼睛一亮。这张文宣立即被她视转换跑道的机会,连忙掏出纸笔抄下讯息。
苦苦思索了一星期後,锺月决定采访钢琴社学长张齐。
张齐在校园里是着名的琴艺高超,被身边的朋友笑谑地冠上一个「钢琴王子」的称号。但真正使他名闻遐迩的却不是琴艺,而是他标新立异的外型。
他留了一头长发,在脑後紮成一束马尾,从来没剪短过;不论Y晴,身上总罩着一件黑sE风衣,看起来既邋遢又不协调。更怪的是,他的左手腕上还系着一条红缎带,成为校内一抹独特的风景。
没有人问过他,这身打扮背後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锺月是鼓起了勇气才在张齐每周三固定的钢琴课结束後,在社办外等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之前,她和张齐只见过不到五次面。她在大一时加入钢琴社,只是抱着玩票X质;虽然小时候学过几年钢琴,但其实并没有JiNg研琴艺的打算。学长姊依照学琴年资,帮她安排了社中高手张齐来做她的指导师傅。
「呃……你回去真的有练习吗?」在第二次上课时,张齐开口问锺月。
锺月只觉得脸蛋羞红到了脖子里。钢琴课的安排相当随兴,都是社员依据自己需求,与师傅相约上课时间。但疏於练习的她,这回一首「卡农」弹错的地方还是与第一次上课时一模一样。
「对不起。」锺月赧然说着,一时语塞。
「不用道歉啦。只是……下次练习过後再来上课,可能b较不会浪费时间。」张齐简单示范地弹奏了一遍,就结束了这堂课程。
在这之後,锺月就不再找张齐上课,形同退社。
b锺月大一届的张齐,现在已经考取惠大的化学研究所。他们已经有整整三年没再往来了,因此锺月这回再次找上门,心中不免怀着忐忑。
盖好琴盖、抱起琴谱走出社办的张齐,一看到锺月,脸上流露讶异,「啊……好久不见了。」
「嗨,学长,」锺月冲着他腼腆一笑,「很冒昧来这里找你,有件事不知能不能请你帮忙。」
张齐似乎颇感意外,「什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锺月於是简单说明了诚报的徵稿内容,然後问道:「我回去想了想,觉得你似乎是个不错的采访对象。你会愿意……呃,跟我分享你这身打扮背後的故事吗?」她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这个请求会冒犯他。
没想到张齐尽管觉得这个要求略显突兀,却是爽快地答应:「是可以啦,只是怕这故事根本没什麽爆点呢。」
锺月大喜,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你肯答应帮忙真是太好了。我们来约个时间采访吧?」说着掏出了笔记本。
惠大钢琴王子」一身黑风衣全为纪念已故的她
交稿後过了一个月,锺月边吃早餐边翻报纸时,一瞄到地方版上的斗大标题,差点没把满口的豆浆吐出来。
「你g嘛?」身边的许盈翠瞪她一眼,一把抢过报纸,目光来回逡巡後,倏地睁大了眼,「欸?校园记者锺月报导,这是……你写的?」
锺月涨红着脸点了点头,难以克制因雀跃而砰砰跳动的心。
许盈翠拿着报纸大声朗诵:「……他这身看似怪异的打扮背後,其实藏着一个动人的Ai情故事。在十五岁时的心上人依依过世後,张齐梦见依依穿着她生前送给张齐的黑sE大衣、乌黑的马尾以红sE缎带束起,笑意嫣然,彷佛在对他诉说无尽思念。最後她只留下一句话:我送给你的纪念品,就如同是我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便化作一缕轻烟消逝了……」
「好了啦!不要念了。」锺月抢回报纸。校园餐厅虽然嘈杂,许盈翠的清亮嗓音还是让她窘迫不安。
「哇,小月,」许盈翠双眼发亮地瞅着她,「你都偷偷来喔!我竟然不知道你何时去参加这个徵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g嘛要告诉你啊。」锺月嗫嚅着说。
「所以说,那个怪里怪气的学长,是为了纪念初恋情人才老是这副打扮吗?原来是个痴情的男人啊!」
锺月兴致B0B0,「是啊!他对我说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哇。」许盈翠彷佛刚听见什麽大八卦地,兀自啧啧称奇。
吃完早餐,两人抱着厚重的原文书往系馆走去。许盈翠说:「话说回来,你是真的想当记者吗?好令人惊讶耶,你这麽内向……」
锺月脸sE微微一变。这是在怀疑她能力的意思吗?许盈翠最後这句话戳中她的敏感神经。她遂低着头、抿着唇,步伐不自觉地加快。
「喂,我说错话了吗?你不会生气了吧?」许盈翠气喘吁吁地跟上她。但直到进教室之前,锺月都没再说一句话。
两天後锺月收到了诚报寄来的信,通知她作品获选,之後将有资格参加校园记者培训课程,并与其他十九名获选的学生见面。信中附上了她这篇报导的简短评语:「文笔流畅,故事生动,很好的新闻题材。若文字叙述再JiNg炼一些、更突显重点会更佳。」另外注明隔年一月的寒假期间,会进行第一次的培训。在那之前,每个月要采访两则校园新闻,会有报社指派的「导师」协助批改和指导。
锺月脸蛋泛红,拿着通知单的手兴奋得微微颤抖。平淡的大学生活有了这个起伏,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她没想到,过不久竟然还会收到另一封更令她喜出望外的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锺月到书店挑信纸和信封,挑了快要一小时,才回到宿舍提笔写要给白鸿砚的回信。写完後才发现自己竟惊叹了好几次收到他的信有多麽意外,於是赶紧划掉,改问他寒假时她到诚报上课,是否有机会能和他见面。同时问了很多报社里的生态和秘辛。最後思考片刻,决定在信纸中补上自己的E-mail信箱,告诉白鸿砚接下来改为写电子邮件b较方便,就将信纸摺好放入信封,拿到校门口的邮筒投递。
走出宿舍时,她在脑袋中g勒出白鸿砚现在的模样。她只记得十六岁时的他,眉目清澈、温柔可亲。现在的他还和当时一样吗?是否还是那麽受nV生欢迎?
直到隔天一早和许盈翠并肩出门去上课时,她仍兴味盎然地想着这件事。
「喂,许盈翠!」脑後忽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是同班同学何仲麟。
「今天是怎样?穿得这麽花?」他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冲着许盈翠的新洋装说:「要去约会啊?」
许盈翠每天的打扮都让人耳目一新,今天身上是一袭藕sE雪纺碎花无袖短洋装──是锺月绝对不敢尝试的款式,尤其还在这种初冬微凉时节──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脚踩白sE凉鞋,双耳挂着大大的金属耳坠,搭配飘逸长发和JiNg致五官,显得明YAn照人。
「g你P事啊?」许盈翠翻了翻白眼,「这是时尚你不懂。」
「今天好像特别花枝招展耶!」何仲麟仍嘿嘿笑着,「你的耳环还是一样浮夸耶!这是什麽?是罐头的盖子吗?」
这麽一说还倒有三分像。锺月微觉好笑,却没笑出来;只见许盈翠吼道:「何仲麟,你欠打!」挥手用力拍向何仲麟的手臂。
两人打打闹闹,一边的锺月彷佛成为空气。
早就习惯这种场景了,她想。尽管觉得被晾着尴尬,她还是挂着机械式的笑容,一言不发;反正她就算开口也cHa不了话。
何仲麟想必在暗恋许盈翠。锺月思忖,旁观久了,多少看得出端倪,毕竟喜欢许盈翠的男孩也不在少数。她的脚步落了拍,被许盈翠和何仲麟抛在数公尺之外。
心头正闷着,身边冷不防又出现一个人影;抬头一看,飘飘然的黑风衣、邋蹋的长发、泛白且脏兮兮的深sE长K,是张齐。
「嗨,学妹。」他出声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她这才想到,得知作品获选已经好几天了,却没有礼貌上知会张齐,「学长,我都忘了告诉你,多亏你大力帮忙,我录取了实习记者。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是要谢几次啊?」张齐连微笑都很飘忽,「你访问我的时候都不知讲过几百遍了。」
「呃……就……」锺月有点结巴,「就觉得突然要你帮忙很不好意思啊,毕竟这题材有点涉及yingsi,而且你是真的帮了大忙……」
「老实说我听到你想当实习记者,有点意外,」张齐说,「记者真的都会这麽客气吗?」
锺月的心倏地一沉。她将这句话解读为另一个对她能否胜任记者工作的质疑,便不回应他的话,只说:「我得赶着去上课了,再见。」转身要走。
「欸,等等,」张齐叫住她,「我想谢谢你。」
「谢我?」锺月愕然,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我很久没和人提起我的故事了,」张齐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自己脱线的袖口,「你的采访,让我想起很多美好的回忆。」
「真的?」锺月小心翼翼地问,「我以为……这会g起伤心的回忆才对。而且……你应该从来没忘记过吧?」
「是这麽说没错,」张齐眼神看起来没有对焦,「但很多美丽的部分,这些日子以来,几乎都被我的悲伤盖过去了……我真应该多去回想这些片段才对。」
是这样吗?锺月心中狐疑。再多的美好如今都已随着伊人消逝,若反覆回味,难道不是徒惹伤感而已吗?
「而且,」张齐继续说道,露出了笑容,「很多亲友看到报导以後,都跑来关切,说这实在太感人了,让他们看得痛哭流涕。我有种好像瞬间多了很多朋友的错觉。」
锺月噗哧笑了。即使不太懂张齐的想法,方才因他言语而介怀的心情,仍因此稍稍松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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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把谢谢两个字一直挂在嘴上吗?那我该怎麽说才好?我是不是真的把记者想得太简单了?」
报导才刊出没几天,就接连被两个人质疑自己可能不适合这个行业。她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原本愉快的心情里掺入了些许杂质。
这种感觉非常恼人。
是不是该多多练习说话了呢?
她烦躁不已,又开始r0u起自己的头发。
隔天上通识课时,锺月不住瞟向坐在左後方的李欣平。系上只有她和自己选修了这堂课,但两人实在太不熟,因此开学以来都没讲过几句话。
今天似乎应该对她说些什麽吧?否则明明是同班同学,倘若这样的僵局就此持续到学期末,那不是很尴尬吗?
心中的小剧场一路上演到下课钟响。锺月抬眼看见李欣平收拾了东西就往教室外走,迟疑了一瞬,旋即b迫自己叫出:「欣平──」
李欣平回头瞅她,「怎麽了?」
「呃……今天,今天老师出的报告,你想好要做什麽题目了吗?」锺月说话速度快得差点口齿不清。
「题目?」李欣平愣住的样子令锺月有些手足无措,「还没啊,哪有这麽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表情像是锺月刚问了一个蠢问题──至少锺月是这麽解读的。
「喔,对啊,也是,」锺月尴尬地笑了笑,「那……祝你报告顺利。」
李欣平没回应什麽,转身迳自走了。
留下锺月独自僵在原地,良久良久。
这一回合,失败。
直到白鸿砚再次来信的时候,锺月都还没完全从自己心中那小小风暴走出。
……小月,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手写的卡片。我生日时、圣诞节时、甚至过年和中秋,你都要写一张给我,还伸手向我要你的份。当年和你相处的时间太短暂,写不了太多给你;现在就当作是我的弥补吧。
当年的你不只喜欢涂涂写写,也常常抱着一本书,文静寡言;不知现在的你是否还是一样呢?
白鸿砚其实太委婉了,锺月想着,小时候的她岂止文静内向,根本还是个臭脸nV孩。
信里钜细靡遗回答她报社记者可能遇到的挑战、会学习到的东西,并大大鼓励她一番。他虽是诚报的内勤编辑,却好似对记者工作也了如指掌。此外还关怀了很多她的生活、她的课业。字迹里的温柔,和他本人留给她的记忆一样,都是那样柔柔缓缓的。
此外还关怀了很多她的生活、她的课业。字迹里的温柔,和他本人留给她的记忆一样,都是那样柔柔缓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锺月的嘴角泛起难以掩饰的笑意──尽管宿舍大厅人来人往,她还是想将自己浸泡在收到一封手写信的快乐里面,毕竟她日常中能有的快乐,一向很少很少。
更何况,她的人生中能有多少收到来自一个帅哥的亲笔信的机会呢?
她把信纸前後翻看,白鸿砚并没有留下自己的E-mail。
回到房间提笔写回信时,她突然很想问问那能言善道、谈吐雅趣的鸿砚哥哥,能不能分享一些说话的技巧,却陷入踌躇:「他是天生的好口才,哪能懂我的处境呢?」
笔尖在半空中凝了片刻,最後还是写下了:
……鸿砚哥哥,难为你还记得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的小小嗜好。谢谢你,我一切都很好──除了一直为我无可救药的说话技巧所苦之外。英明如你,可以帮帮我吗?
她字斟句酌了很久,想尽办法让笔下的口吻可以带上一点点幽默,而不要显得那麽卑微又可怜兮兮。
不过让她心情最激动的部分,她却不好意思写下来。
那就是他的关怀对她而言有多麽意义重大。她的生活周遭没人会在乎这些。她锺月是圆是扁,是开心或难过,都不会有人在乎。
和你分享一个秘诀:先从每天「多对一个没讲过话的人讲话」开始──与早餐店的阿姨攀谈也行──你就会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做得到,还会觉得自己很有魅力。最重要的,你从现在起就要相信自己是全天下最bAng的nV孩。别认为旁人不会这样想,至少我心里就是这麽认为的。但愿这能为你带来多一点的勇气。
一星期後白鸿砚的回信,锺月反覆看了好几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平常都是这样说话的?才把这麽多nV生迷得神魂颠倒吗?」她对着信纸喃喃说道。尽管她无法对自己否认,在一个年轻nV孩的立场看来,这些话的确非常受用。
白鸿砚并不知道,她上星期才刚因为一个新尝试而受挫──但这次有了白鸿砚的加持,是否会有所不同?
她也能带着这样的勇气去面对h黛怡吗?
稍晚去系馆上课时,就迎面撞见h黛怡悠然走了过来。锺月心头一紧,正踟蹰着要不要开口打招呼,h黛怡竟史无前例地对她露出亲切的笑容,喊道:「嗨,小妞──」
锺月想起白鸿砚的话,马上咧嘴微笑,正想说些什麽,却听见後方另一个声音传来:「黛姊!今天这件洋装好看耶!」
一回头发现是韩敏心,正开心地回应h黛怡的招呼。锺月这才恍然──果然h黛怡是不可能把她放在眼里的。她一阵困窘,耳根发热,低着头若无其事地快步经过正聊得热络的h黛怡和韩敏心身边,离开系馆。
没关系,明天又要到系办打工了,还有机会试试。她这麽安慰自己。
翌日系上有一场跨校交流会议,锺月提早到了办公室,里头只有她一名工读生。看了看时钟,贵宾十五分钟後就会陆续来到系馆。她连忙从柜里拿出茶叶和茶壶,泡好一壶浓浓的茶,连同杯子分别放在两只托盘上,正要端起,就听见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在g嘛?」
锺月倏然回头,见到站在门口的h黛怡,斜肩缎面上衣配光泽感长皮裙,脸庞四周环绕着编发繁复的包头和垂坠至肩的花叶耳环,简直盛装登场。
「嗨,黛姊,」锺月招呼,「客人不是要来了吗?我是要端茶……」
「你不必,」h黛怡无情地打断她,「你讲话这麽扭扭捏捏,要怎麽接待外宾?不要丢了我们财金系的脸。茶先放着,待会我和敏心端去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锺月像是刚被人搧了一巴掌似地,愕然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h黛怡没再搭理她,迳走向自己座位。下一秒韩敏心就出现在系办门口,快活地喊着:「嗨各位──」见到臭着一张脸的h黛怡和胀红了脸的锺月,不禁一怔,还未说话,h黛怡就霍地站起,说:「小姐,你可终於来啦!快把茶端去会议室,快来不及了!」
「啊,喔……好。」韩敏心跟在h黛怡後头端起托盘,离开时面露疑问地瞅了锺月一眼,旋即匆匆离开系办。
那个眼神像是在说:你不是早就到了吗?怎麽还没端茶过去?
锺月缩回办公桌的隔板後,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幸好直到下班前,她的表情都没被人发现。
我以为从小到大,我的别扭和笨拙顶多不过让旁人把我当成空气罢了;但原来这样的我还是会招致如此剧烈的反感。或许当年的你会愿意每天放学时和我一起玩,也只是出自於你的温柔和同情心?
锺月伏在案前,一鼓作气在纸上写下这段文字,还一度用力过猛,笔尖刷地划破了纸面。她顺手将纸r0u成一团,丢向桌旁的垃圾桶,双手抱着头,眼角沁出一滴泪水。
她其实并未真的打算把这段话写在寄给白鸿砚的信件中。她无人可倾诉,充其量也仅能像这样写了又r0u掉罢了。半晌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她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洗澡。这天她搓洗身T时特别用力,彷佛这麽一来就能把白天在系办发生的不愉快全部洗掉。
回信时她思考很久,最後还是尽可能客观地把今天发生的事也写了进去。她想看看白鸿砚要是知道他给的勇气竟然不管用,到底会怎麽说。
摺好信纸放入信封後,她才打开电脑,开始写前两天刚访完的「校园餐厅工读生被苛扣工资,学生连署将店家赶出校园」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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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财政部发布了新闻,说本月查税强制执行的案件创新高;隔天桃园县即有一名刘姓男子跳楼自杀,留下遗书说自己赖以生存的两房小公寓被政府以欠税名义拍卖,要他活不下去;此时看到财政部竟以此迫害当作政绩而得意洋洋地宣传,才决定以Si明志。这次作业是要实习生访问校内财经或财税法律相关科系教授对此事的看法。
锺月很快就和系上教授约好时间采访。深入研究後,她才知道这位所谓的刘姓欠税者,不过就是因为收到两万元的补税单。他算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该年度报税并未漏缴,於是提出救济;没想到还未有个结果,房地产就被拍卖。
「即便真的欠税,欠两万却拍卖价值数百万的房产,用P眼想也知道不合理。」即使是文质彬彬的教授,谈起此事也忍不住出言不逊。
连带锺月也听得义愤填膺起来,写稿时双手在键盘上疯狂飞舞,一气呵成。
当初报名实习记者,原本不过是想提早给将来挣个饭碗,此时却瞬即横生了一个念头:「这些不公不义的事,我以後都要给揭发出来。」
正自怀着一GU子雄心壮志,萤幕右下角忽跳出了新邮件的讯息。新邮件的寄件者署名为「若飞」,是个相当陌生的名字。
「若飞?若飞?谁啊?」她狐疑地想着大概又是谁转寄的罐头邮件吧,心不在焉地点开邮件内容後,却立即睁大眼睛,挺腰坐直。
小月,我的文章被文学网站「文斋」收录了,马上想到要和你分享。随信附上网址,很期待看到你的感想。对了,「若飞」是我的笔名。鸿砚。
锺月点进他附的网址,里头是一篇短篇,故事是关於一个古代进京赶考的试子的旅程。典雅华丽的古风文字,写着父母如何殷殷盼他考取功名;在京城如何名落孙山、穷困潦倒;数年後好不容易考上了,人也磨得只剩残躯败T,都还没上任官职就咽了气。不难看出文章实为借古喻今,讲的是升学制度。
先不说别的,这文笔本身就值得赞叹。锺月想了一会儿,由衷在回信里写下了通篇赞誉。
送出信件後,她兴奋得手心微微发热。白鸿砚的作品一获刊登,竟然就想到要告诉她!并且,她终於得到白鸿砚的E-mail位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她心中还有个小小疑虑:这封E-mail不过寥寥数语,难道这就算是他的回信?
幸好没过两天,马上就收到了白鸿砚的亲笔信。
噢,我得补充一下:关於你上次提到的说话问题,如果是面对没礼貌的人,那就不需要太客气。下次再受到系办秘书无礼斥责时,记得开口呛回去:「你还是先照照镜子吧!」
我们活着本就不可能取悦每一个人。你的优点,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懂。但我们又何必非要人懂?就如我自己吧,纵有喜欢我的人,可讨厌我的人也是不少。可我从未因为他们而阻碍了自己的脚步,毕竟我并非为旁人而活,且本人的「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也不需要他人认可;就如小月的文雅娴静、芳兰竟T,也不是一般凡夫俗子都能欣赏的,对不?
锺月噗哧笑了。白鸿砚的建议对她来说仍有几分不切实际,却让她释怀了许多。只是若要拿白鸿砚的处境来与她类b,她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位从年少时就是万人迷的男人,能因为那些少数不喜欢他的人产生多大困扰。
这封信非常长,信的一开头字迹还特别端正,但越接近尾声却越潦草,显然白鸿砚是写到手酸了。
她坐在校园的湖畔读信,风带起她後脑的马尾,撩得後颈微痒。湖面静止,树影斑驳,三两学生抱着书本走过。她觉得读他的信就该衬这景致,衬那疏疏朗朗的落叶,以及远处闲散的云朵,兴许是因为他的文字能将她带离生活中的纷乱,带到人间相对静谧的空间。
她读得太过专注,以致并未察觉,湖畔的钢琴社办里头,一个身披黑sE风衣、以指尖优柔抚过琴键的身影,正悄悄注视着她。她坐在那儿多久,那对视线就跟着她多久。
收到这封信的隔天,锺月随即证明了她毕竟还是没有反击h黛怡的能力。
上午打工时间,一名访客来到系办,说要找财金系系主任骆明勳。锺月因而走到骆明勳的办公室门口,才刚喊了声:「骆老师,您的客人到了──」正在里头与骆明勳交谈的h黛怡立刻恶狠狠地吼回去:「你先让我们讲完话好吗?」
锺月吓得当场僵直,只草草应了一声就落荒而逃,一转身却差点和一个人撞得满怀。
「啊,对不起……」锺月慌张地道歉,一抬头却发现撞到的竟是张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事吧?」张齐说。
「没……学长,你怎麽会出现在商学院的系馆?」
「我不能选修经济学原理吗?」张齐盯着她说。
「哦……好吧,」锺月伸手拨浏海,还为着自己刚才的冒失感到狼狈。
「是你们系上的秘书?她讲话都这麽凶吗?」
张齐单刀直入的询问,让锺月没有躲藏的模糊空间。她尴尬回应:「呃……可以这麽说……」
「这种人不要理她就好了。」像是看穿了锺月的困窘,张齐丢下这句话,就飘然而去。
锺月愕然看着他倏来倏去的背影,惊魂未定地吁了一声。
这回写信时,锺月却没有把这件事写在信中。她不想让白鸿砚觉得,她老是在抱怨一样的事情;她更不喜欢让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持续W染他俩的通信。
若飞:
呛秘书我是不敢的;只要能在被她训话时能够好好说出话来,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说得没错,我无法取悦所有人老实说是大部分的人,我也明知她这人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那GU在意却是挥之不去,这就是矛盾的地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说我可以彻底忽略讨厌的人,也只是解决了一小部分的问题;那麽其他的部分呢?我也会有一天能交到几个愿意欣赏我的朋友吗?
放下笔後,她对着一旁许盈翠空空的座位悠悠一叹。
她的这位室友兼同班同学交游广阔,几乎天天都有约。尽管目前为止她俩相处还算不错,她却心知肚明:自己在许盈翠心里根本排不进所谓「好朋友」的名单。
也不只有许盈翠。或许在她认识的人心里面,她的无足轻重,人微言轻,都是一样的。
而她在这位从小认识的大哥哥心里,有可能会有那麽一点不一样吗?
……我也许有点想太多了吧,但有谁能听我说呢?没人会有兴趣的,因此也只能放心里了。这样的心情,或许就近似於「yu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吧。有时还真讨厌自己的多愁善感。
说什麽文雅娴静、芳兰竟T,言之浮夸了!不过如果说若飞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这点我倒是相信喔……
锺月迟疑了一会,才写下那句「天凉好个秋」。这句诗让她想起了一个难堪的场景:高中时她曾无意间和一名nV同学表露出多愁善感的情绪,换来的却是一句:「你功课那麽好,又不用烦恼家境,家人也没亏待你,有什麽好愁的?」她这才惊觉,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她这种人根本连「yu说还休」的资格都没有。
她虽不会认为自己「识尽愁滋味」,但难道她真的没有那麽点悲风伤秋的权利吗?她郁郁地想着。写下这段诗句,是想赌也许白鸿砚会懂她。
透过文字诉说自己的苦处,似乎b对身边的朋友倾诉还要不那麽难为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从白鸿砚寄来那首被「文斋」收录的文章後,他後来的信都改署名「若飞」,锺月也很自然地顺着他唤一声若飞。
不知不觉间,锺月开启了一段殷殷企盼回信的日子。
白鸿砚的回信总是b较缓慢,总是等到她望眼yu穿,开始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起来,好几次都想直接写E-mail对他大吼:「你有这麽忙吗?没时间手写,难道连写一封E-mail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当然不能这麽没气质。
她也想过语带幽怨地这麽写:「也许我并没有那麽重要吧……我只是你年少时认识的小nV孩,你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写信给我。我算什麽呢?怎麽会值得让你花上更多时间?」
莫名其妙的情绪勒索当然也不行。
然而当她再度收到白鸿砚的信时,这些怨气和Y霾又瞬间一扫而空,立刻就能提起笔开开心心地写信。
要是她的心路历程给许盈翠知道了,肯定要被骂JiNg神分裂。
如今她生活中最重要的寄托,竟然是这位大哥哥的来信。甚至实习作品再次被诚报刊登的喜悦,也不如收到那一封米sE信封时的悸动。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不禁有些慌张。白鸿砚似乎成为了她唯一的知己,又或者,b知己还要更多……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你看似文静,甚至有点清冷,但其实内心深处很渴望被重视。你很努力想要改变,想要争取些什麽──你真的很努力了──但这世界却让你一再失望。这条路太长,长到你看不见尽头。那种害怕被抛弃、害怕自己微不足道,一路走来曾有的不安、自卑和寂寞,我都理解。我知道这样的伤口太长久,久到并非我的三言两语就能够让它癒合。但我愿意陪你度过。
小月有什麽心事,就告诉若飞好了。反正就不收钱的,你也就甭客气了!
至於什麽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那是逗着你玩的,你可别当真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锺月读着信,上一刻才感动得热泪盈眶,下一刻又忽而破涕为笑。她还是不相信白鸿砚能懂那样的自卑或不安或寂寞,也不相信他曾经不被人重视过。但即便只是说来安慰她的也罢,他愿意这样对她说,她已经很感激。
至少她的努力,他是懂得的。包括她向诚报递出那份报名表。当初除了想转换跑道,或许潜意识中也有那麽一点盼望,盼望自己能多得到旁人的一些看重吧。
而在信的最後……
小月,想告诉你一件事……最近啊,我还挺想你的,不知道你是否也一样地想念我呢?
这句话看来轻描淡写,好像只是随口提到,却隐隐透出一GU含蓄之情。才刚怦然心动,锺月马上告诉自己:「大概是朋友之间的情感,随口说说的吧!他也可以想念很多人,不见得代表什麽意思。」想到这些,虽然高兴,却又不敢太高兴。
毕竟要是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已经十多年不曾见面、只靠书信往来的男人,甚至还为着他的一句想念就神魂颠倒,未免荒谬,而且愚蠢。
根本就像Ai上没见过面的网友一样嘛。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心中念兹在兹的就是白鸿砚,但她在信里完全不敢流露任何痕迹。
於是这次回信时,她在结尾小心翼翼、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想不想你?这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罗……
锺月压根没有考虑跟白鸿砚要手机号码。要她主动打电话?她不可能放下这种矜持的。假使打了,开口第一句话该说些什麽?
「喂,鸿砚哥哥,我是小月,好久不见,收到你的信很开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光想就觉得尴尬。
而白鸿砚也始终没有主动询问她的电话。既然他能拿到她的报名资料,当然早就有她的电话号码了吧?她有时会幻想,万一白鸿砚突然打电话来,该怎麽办?她会不会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好?
所幸这件事到目前都还没有发生。虽然她难免猜疑,若他真的在意她,怎麽不会想和她说说话?
鱼雁往返之间,就是三个月过去;距离到诚报总部受训的日子也越来越接近。一想到这意味着很快就有机会见到他了,她就不免心跳加速。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若飞愚昧,可不明白啦!
最後还是要告诉你,小月,我想你喔。
近几次,白鸿砚都不吝在信中表达对锺月的想念,并询问她是否也是一样的想念他。她却总是回避,不是要他自行意会,就是说要等到见了面之後才告诉他;又或是「这麽r0U麻的话我可说不出口,如果你真想听,可是要付钱的」等等。
「真要承认我想他,那就中计了!」锺月握着信纸,尽管难掩心中的澎湃,下笔时却是一次又一次地闪躲,「我……我这样的边缘人,他不会喜欢我的。即便喜欢,等到他再次见到了我,也会失望的。」
心心念念,柔肠百转,全系在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里。尽管白纸黑字,触手可及,那人却又好像永远触m0不到的轻烟。
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期待相见的那一天?有时竟会出现「最好不要见面」的念头,就让这份感情停留在自己的绮想中,或许也无不可。
那也就不会幻灭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熙筠,你有男朋友吗?」锺月坐在系办的会客桌前,一边贴着系上研讨会邀请卡的信封贴纸,一边问叶熙筠。
这时一阵浓烈的香水味直冲鼻孔而来。h黛怡人未至,气先到,她一走进系办就冲着韩敏心劈头一句:「哎哟,敏心小妞,你还是一样苗条!你为何都吃不胖啊?」
「哪有啊!我都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韩敏心回答,「咦,你今天的指甲油好看耶!是哪一牌的?」
「不错吼,昨天新买的,是我上次跟你介绍的那个牌子,」h黛怡以十分妖娆的姿态伸出留着纤长指甲的右手,手指还花俏地抖动着。
「改天可以借我涂涂看吗?我好犹豫……最近零用钱有点吃紧……」两人聊得起劲,h黛怡则和往常一样把锺月这人当作不存在。
叶熙筠的注意力被她们的对话x1引了过去,过了好一会才回神,「啊,小月,你说什麽?」
「我是问你有没有男朋友。」锺月低声复述,突然觉得有点没趣。
「怎麽会突然这样问?我有呀。」
「喔!」锺月睁圆了眼,「那……我可以问你,在暧昧的时候,他都对你说些什麽吗?」
「哎呀,怎麽问这麽害羞的问题?」叶熙筠假装害臊地窃笑着,「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啦,」锺月觉得耳朵有点烫,「就……我b较没有经验嘛,所以会好奇。」
「噢,我想想……不外是称赞我今天打扮很好看啦,会约我出去玩,贴心接送啦,送宵夜啦,诸如此类的。」
「那……你们会互相说想念之类的话吗?」
「这个喔,」叶熙筠皱起眉头苦苦思索,「我好像有点失忆了耶。也许……有吧?」
「所以说,当男生对你说想你的时候,代表他是喜欢你的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他要不是喜欢你,就是在玩你。所以你要睁亮眼睛喔,好好观察他是不是对每个nV生都这样。中央空调型的男生我也是见得多了。」
「噢,好……」锺月正认真想着我现在哪有办法亲眼观察到呢?忽然一个惊觉,「不对啦!我不是说我……我没有在说我认识的人啦。」
叶熙筠只是露出Y险的表情「嘿嘿嘿」笑了三声,就拿起电话拨号,「喂,李老师,系办有您的包裹,记得要来拿喔……」
锺月有些狼狈,微微红着脸,低头继续贴她的邀请卡信封。
那天晚上,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就发现了新邮件的通知。点开信箱,是「若飞」有史以来寄给她的第二封E-mail。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是终究不肯回答,那也罢了……或许你从来就没有想念过我,写信给我说不定也曾让你感到负担,我重复问同样的一句话可能也令你感到厌烦。既然这样,那我很抱歉,就罚我三个月不许写信给你好了,保重……
锺月震慑不已。这简短三行文满载的在乎和幽怨,总不至於再让人解读错误了吧?
照理说此时应该芳心窃喜一番,但当下她更多的却是心慌意乱,「他是认真的吗?三个月不写信给我?三个月这麽长,中间会不会他就喜欢上别人,忘记我了?要是他从此不理我了怎麽办?甚至连到了台北,他也不会见我?再过两个礼拜,就要去诚报上课了……」
她简直是恐慌症发作,各种想像,莫衷一是。思忖了半晌,她急忙在键盘上敲下了回信:
若飞,我不是不肯回答你,也不是没有想过你,写信给你也从不让我感到负担,更不会觉得厌烦。但要是你三个月不写信给我,我才会生气!
匆匆点下寄送键,她呼了一口气,往後靠到椅背上,一颗心仍惶惶不安。
一整个晚上,她几乎每隔十分钟就检视信箱;一直到隔天上午,起床的第一件事也事点开E-mail。
没有新邮件。
眼下还有b没收到白鸿砚的信更糟的事吗?
锺月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英文课又要分组做报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学们,现在开始各自找组别吧!」每当听到老师在台上说了这句话,锺月的脑袋中就立刻警铃大作,胃也开始痉挛。
她还记得小学时,曾有一次校外教学的分组,老师要求每组六人,男nV都要有,以确保安全。那时nV同学小瑾邀她同组,她拒绝了,因为心仪的男同学阿赫,才刚跑来问她要不要同组。
没想到阿赫没Ga0清楚状况,他们的组别人数早就额满。她於是赶紧跑回去问小瑾,答案也是很抱歉,你迟了一步,我们也满了。
於是她和班上其他落了单的同学们一起被编为一组。当老师唱出组员名单时,她听到另一位男同学在旁边笑着:「哈!这些都是没朋友的。」
这句话像针一样地刺入她的心里。那天後悔、沮丧心情,任凭白鸿砚放学後怎麽安慰她都没用。
不知为何,自从离开草屯、与白鸿砚分别之後,她在这方面的运势更是越来越糟。每回只要有需要分组的作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同学迅速找好了组员,自己永远都是被遗落的那一个。
她其实超希望老师可以偶尔用cH0U签的方式来分组。跟任何人同组都无所谓,总胜过一再面对那令人难受的尴尬。分组两个字,几乎成为她的梦魇。难道人格教育的一部分,不就是应该要让学生们学习和不同的人合作,而非老是跟好朋友同组做报告吗?她常如此忿忿地想着。
想起白鸿砚,她越发觉得他简直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大好人。她这种连分组做个报告都没人要的nV孩,竟然有一位又帅又善良的大哥哥愿意在她愿意每天放学陪她一起玩,实在不可思议。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位又帅又善良的大哥哥,现在还疑似喜欢上自己了。
虽然他才刚撂下三个月不写信的狠话,目前还没回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并不是眼前最紧迫的危机。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组员。
锺月的目光扫S整个教室,此时同学们都已经站了起来,到处物sE对象。她马上发现角落有一位男同学,也和她一样落单,眼神四处梭巡着。
她立刻上前,「同学,请问……你有组别了吗?」
「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我们可以同组吗?」
「好啊。太好了。」
警报解除。简直就像打仗一样累人。
距离诚报的第一次课程仅剩一周,若飞的E-mail刚好是在锺月收到课程通知信的二十秒之後寄来,距离她寄出上一封邮件已经过了三天。她有点着恼,「写个E-mail也要寄三天?」
不过还好是三天而不是三个月,她毕竟还是松了口气。
小月,你还是没说想我。不过,你真的这麽想看我的信吗?为什麽呢?我不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锺月差点晕厥。她都写到这个程度了,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若飞,你就是非得b我亲口说才行吗?
我下周六就要去台北上课了,到底有没有办法跟你见面啦?
我承认我想你啦。
打下最後一行字後,锺月犹豫了整整一分钟,才终於把心一横,寄出邮件。她双手掩面,几乎有种被b良为娼的感觉。
小月,我知道你们上课的时间,当天我若cH0U得出空,一定会去看你的。
原来你偶尔也会想起我喔!然後,我当然也想你……但并不是偶尔才想那种喔。
这回白鸿砚倒是很快就回信了,令锺月大感意外。她看完了邮件,不禁害臊得不得了,手中抱着卷成一团的厚外套,自顾自地吃吃傻笑了起来。幸好许盈翠不在房间里。
此生的美好,似乎都在这一瞬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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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终於到来了啊──诚报的第一堂课,锺月心想,并满怀敬畏地打量着报社的外观。她不禁在心中g勒出将来在这里上班的情景:画面中的她是充满自信、JiNg明g练的;且是文思敏捷、受人敬重的──或许有那麽一天会实现吧?
她为了这天刻意做了打扮。直到前几天她才y着头皮向许盈翠问了关於粉底、唇膏这些玩意儿,不出所料地立即被吐嘈:「什麽?你完全不懂?你还算是个nV孩儿吗?」但仍热心地帮她化好妆、提供穿搭建议,然後说:「你肤质还不错啦,化这样的淡妆就可以了。」
锺月当然没有告诉她,会突然想要打扮自己的真正理由。「第一次去实习单位,当然要显得T面一点。」她对许盈翠这麽说。
最後她身穿一袭优雅的深蓝sE洋装、驼sE大衣和短靴,绑着蓬松的马尾,搭配的唇sE是珊瑚红。当她揽镜一照,连自己都觉得眼睛一亮。「哇!你打扮起来也人模人样的嘛,我都快被你迷倒了。」早上出门前,许盈翠浮夸地说。
锺月踏着微微颤抖的步伐走进诚报大厅,觉得自己差点要心脏病发。即将与其他十九位和她一同录取诚报实习记者的大学生一起上课,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她紧张了;更何况,今天还有可能见到她这三个多月以来无时或忘的那个人。
「我……我是是……今天来上课的实习生。」锺月结结巴巴地在柜台报到了,才後悔自己为何没有调整好呼x1再开口。
「好唷,这边请。」柜台小姐递给她一张印着她姓名和大头照的识别证,并指引她到电梯口,「请直接上五楼。」
五楼的大型会议室内摆了一排排的长桌和椅子,许多和锺月年龄相仿的实习生已经坐定位,空气中弥漫着一GU谨慎安静的氛围。
讲台旁站着一位留着及肩鬈发、配戴黑框眼镜的nV子,正招呼着陆续走进会议室的实习生。终於二十名实习生全部到场了,那nV子才拿起麦克风自我介绍,说是诚报的人资主任陈豫琴;几句欢迎词後,紧接着就介绍到场的「导师」们。
她左手边原本坐着五人,此时都站了起来,对大家微笑挥手。陈豫琴一一说明:「这位是诚报地方中心中部组高昌竣组长;这位是文教组吴谘晨组长;再来是地方中心嘉义县特派员,温滢芝特派;接下来是医药组的王智雍召集人。最後呢,」她顿了一顿,「是财经组的何蓓如组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锺月看向何蓓如,她年龄大概在三十五至四十岁之间,皮肤白皙,下颏微方,眼神透着一GU戾气;她身材高?,着素sE上衣和贴身牛仔K,马尾挽在脑後,装扮相当简单俐落。
她的「导师」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好相处呢,锺月不禁微微打了个哆嗦。
话说回来,这也可说是她第一次与「网友」见面。
大概是是希望在年轻学子面前做好亲和的企业形象;课程一开始,就是诚报总编辑翁嘉恒亲自到场勉励。
「诚报之所以叫做诚报,就是因为我们创报四十年以来,一直是以诚实报导、针砭时事为宗旨,希望能够对社会、环境发挥善的影响力。」翁嘉恒说着,「而诚报带给实习记者的,都是非常紮实的训练。除了今天的课程之外,我们也会在寒暑假,提供你们随着线上记者跑新闻的实战机会,若你们以後有意投入这一行,这将是非常难得的宝贵经验。」他微微一笑,「这甚至可能b你们的课业还重要喔!」
台下响起窸窣的笑声。锺月心中正大感认同,身边却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哈,那倒未必!」
她偏头一看,是个留着短发的娇小nV生。
锺月噗哧一笑。那nV生听见了,回头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本来就是啊,这里又不是每个人毕业都要当记者。」
「是没错啦,见仁见智。」锺月也压低了声音,刚好瞄到她识别证上的姓名写着「纪斐茵」。
上午的课程相当有趣。前两堂分别是由两名诚报的资深记者来为他们上课;第三堂课是分组讨论时间,每位导师和各自指导的实习生围成一圈。他们同时请来一批「学长姊」──先前也曾为诚报实习生,後来正式进诚报工作的年轻记者──加入小组一起交流,传承经验。
锺月环视着和她坐在同一圈的组员:除了何蓓如外,还有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四位实习生,以及两位「学长」。实习生其中一人就是纪斐茵;另有个笑容甜美、身材丰满的nV孩,记得她刚才自我介绍说名唤赵千谊;以及一个微胖的男孩,但锺月忘了他叫什麽名字。毕竟这天还没过一半,脑袋就已经塞了太多人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位学长看起来都相当年轻,其中一个高瘦黝黑,瘦削的长脸,一脸凶恶──至少锺月是这麽认为,而且她也不记得他的单位和姓名。另一个学长则是一张椭圆形的鹅蛋脸,长长的浏海垂到眼前,大而澄澈的双眼,和两片薄薄的唇,五官清秀柔和。当锺月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对她微微一笑;她觉得他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我叫杨子容,」他的名字,锺月倒是记住了,「我是财经组记者,诚报财经太后蓓如姊的手下。」因为他在自介之後接了这句话,让她印象深刻。
组员们都笑了起来,何蓓如翻了一个超大白眼,「你可以不要在我跟新一批实习生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开始把我W名化吗?小心你明天的稿单被我退回。」
「我哪敢啊?」杨子容双手抱拳,「我是抱着万分敬畏的心情在称呼您太后……」
何蓓如狠狠打了他的上臂一掌,痛得杨子容弯下腰,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们不要第一天来就被他吓傻,之後就不敢来跟我实习了。」何蓓如对着实习生们说。
「当然不会啦!蓓如姊,」赵千谊从刚才就抿着嘴笑得停不下来,她偷瞄了杨子容一眼,「我看蓓如姊改我的稿子,都超专业的!跟着你一定可以学到很多。」
何蓓如「哈」一声大笑,引得隔壁组的一个男实习生惊吓回望,「千谊,你太会讲话了,我欣赏你。」她指着赵千谊说道。组内又是一阵笑声。
锺月才刚想着,蓓如姊看来似乎相当爽朗,没有一开始以为的那麽凶嘛,那位她不记得名字的学长便开口了:「会叫太后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蓓如姊不只在诚报地位不可撼动;她跑财经新闻跑出的口碑,更是整个台北媒T同业之间都赫赫有名。连我这个文教组的记者都听过她的事蹟……」
「喂,潘少,」何蓓如说,「你到底想说什麽?我怎麽有不好的预感。」
喔对了,原来他是文教组记者潘少英啊。锺月听何蓓如这麽一叫,便唤起了记忆。
「快说下去啦,学长,」那位锺月想不起姓名的实习生说,「什麽事蹟?我们想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你们还是问杨子容这位财经组记者,会b较清楚。」潘少英翘起二郎腿,瞅着杨子容一笑。
潘少英说话的时候,杨子容都心不在焉地玩弄着手上的笔,这时才抬起头来,淡淡地「喔」了一声,「这个故事嘛……说来话长。不过蓓如姊,我说了你明天会不会就真的退我稿单了?」他不笑的时候,锺月觉得他那澄湛而略带愁思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些什麽。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何蓓如又翻了一个白眼,杨子容才嘻嘻一笑,说:「这是我刚进报社时就听说的故事。大约是七、八年前,蓓如姊才刚出道没几年,当时正爆发北区国税局根据一封检举信函,对一间金属工厂课徵近亿元重税的新闻。工厂负责人自行开记者会喊冤,说当时税官查税时,发现帐目其实并没有问题;但税单既然已经开了,代表多了一笔业绩,还有奖金可领;国税局便不愿意撤销,还对他们说,就当作善心做好事,帮忙充实国库吧!反正你们工厂很有钱,应该不缺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