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要吃点什麽吗?」豆浆店员工阿豪一如往常地招呼眼前nv子。 因此在这里打工一年了,他还是没听过她的声音。 「还是一样都安安静静的呢。」阿豪喃喃自语,把一大篮碗盘端到流理台。 阿祈是新来的同事,才刚到职一个礼拜。 阿豪还是恍神,整个人,一双眼睛都紧贴着nv子瞧着,好像不被她知道,就不会把眼神挪移。 只是这一次,过往面目总是槁木si灰的她,却破天荒地笑了,但好景不常,霎时,她却把筷子放下,开始毫不掩饰地哭泣。 「该不会是东西坏掉了吧?」阿豪心想剉咧等,老板最近忙着开分店,根本没空理他,这阵子都是他跟阿祈在煮东西的。 阿祈若有所思後,才缓缓开口道:「你没给她安慰一下。」 「跟我想得一样。」阿祈凝视着他,唇角上扬,有一抹淡淡的笑颜挂在脸上。 他在她身上看见自己曾经的脆弱,他还记得阿公刚过世的时候,他也是三不五时吃个东西就会哭泣,尤其是去到阿公生前最喜欢吃的豆浆店,也因此他才会到豆浆店打工,反正现在刚退伍还没找到什麽好工作,来打份工也不错。 担忧的想法在脑海里不断衍生,猜想过无数个可能的意外,但最後阿豪都把那些想法抛诸脑外,应该要往好处想才对,或许nv子现在正出游度假,所以才没来店消费。 又一个礼拜悄悄流逝,nv子总算是上门光顾了,阿豪这回很热情的招呼她,她依然跟之前一样,都只点一杯冰的甜豆浆,以及一份鲔鱼蛋饼。 nv子开口道,语气不咸不淡,没有温度:「我没有点草莓蛋糕,你们也没有卖这个吧。」 nv子低下头来:「抱歉,让你看到笑话了。」 「辛苦你了,相较之下我的好像没那麽严重,我只是谈个恋ai,对方就失踪了,然後就四年过去了。」nv子卸下心防,第一次对他释出善意:「你可以叫我小珊。」 但也同时替她感到惋惜,都四年了,她还是没有忘记曾经深刻的ai恋。 早上十点半来临,开始准备收店工作的阿豪,跟阿祈开始闲聊。 似乎被说中心声的阿豪,吓得手忙脚乱,碗盘从手中滑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破碎绽开的雪花。 「哈,喜欢就追啦,我支持你,也相信你是个好人。」阿祈用双手b赞,鼓励阿豪不畏困难,勇敢追ai。 「很难说啦,她还有一个失踪四年的男朋友咧。」阿豪打开水龙头,把双手洗净:「不过我想等看看,也许等久了有机会。」 得到同事阿祈的支持,阿豪果真照做,开始勤劳的以各种名义约了小珊,但大多数都是去育幼院念故事书给小朋友听,或者是参加各种慈善活动,小珊虽然对这种行程感到纳闷,不过同时也在无形之中,累积了不少对阿豪的好感。 时间一拉长,阿豪真的追到了小珊,在交往的第一天,阿豪依然要上班,他迫不急待地想要跟阿祈报告这个好消息,却发现阿祈似乎请假了,没有来店里上班。 忙了一个上午,老板把阿豪叫过去。 阿豪听得一头雾水,傻呼呼地问着:「老板,工读生有来啊,而且也很认真啊,阿祈很好相处呢!」 阿豪愣了一下,神情认真地回应:「但这阵子真的有一个阿祈……」 在老板惊恐的眼神中,阿豪才察觉了一点异样。 墓园到处是刻满墓志铭的黑se墓碑,虽然下着滂沱大雨,但前来悼念的亲属不少,纷纷拿着花束,对已逝的亲人诉诸想念。夫妻看上去年约五十初,放了一束桔梗花在自己儿子的墓碑上。 「还是不告诉她实话吗?告诉她其实儿子当初不告而别是因为出了场严重车祸……」妇人身旁的丈夫撑着伞,瞥着墓碑。 「也是,我们儿子一直都很善解人意,看到她幸福,他肯定也会祝福。」他认同自己妻子所说。 吭啷! 「c!最好都给我滚,我诅咒你们没有好下场!」说话的是名有一点年纪的中年男子,看上去约莫四十岁。 男子脸上蓄胡,给人不修边幅又邋遢的模样,他拎着玻璃酒瓶摇摇晃晃,像个醉汉来回踱步,漫无目的地在客厅绕来绕去。 年仅五岁的小nv孩方真真躲在衣柜里,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希望待在客厅的男子情绪可以缓和下来,不要……不要打她…… 喝酒彷佛是一个开关,只要他碰了酒,真真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 真真幼小的身t蜷缩,双手与双腿上的伤口就更加紧绷,还没癒合的完全,渗出一点血迹。 真真当然不敢出声,但也知道再这样下去,爸爸还是会找到她,她除了害怕,好像也不能做什麽。 一个男孩出现在她身旁,看起来不像坏人,年纪也与她相彷。 「我……我在躲我爸爸……他会打人,我会怕……我好害怕……」真真老实的告诉男孩。 只是他的安慰并不温暖,而是冰冷的触0。 对真真来说,有一个人陪着她,就算这个人她并不认识,可至少都b自己孤单一人面对爸爸还来得好。 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妈妈也会告诉她:「真真不怕,妈咪在这里。」 男孩认真想了想:「因为我常常吹着风,所以手才会冰冰的。」 「对呀,在你还没躲进来之前,我就在了喔!」 她不自觉紧握住男孩的手,想要从这里得到一点像妈妈给予的安全感。 虽然温度依旧寒冷,不过那句话给予的安全感,却是一gu浓烈的温馨。 电话声响起,致使方父只能先把真真的事情搁下,转而走向家用电话,接起了烦扰他的来电。 不过今天逃过了,明天能不能逃过,还是未知数。 家里是透天宅,真真的房间位於一楼,靠近外边,所以爬窗户并不会有什麽大问题。 真真头往後转,男孩溜得还真快,竟然快到她看不见他是怎麽跑的。 逃出家门後,真真跑到了家附近的後山,那里有一棵高大的树木,树根抓地的地方有一个树洞。 这是她有一次在跟以前的邻居、同年纪的nv孩周晓竹玩耍时,偶然发现的一个神秘基地。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男孩刚才都叫她真真,难道是她认识的人吗?可是她却没有印象。 等到真真隔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左右的事情了,yan光烈焰的照s,连同树洞都被晒得灼烫,真真连忙爬出树洞,回到家里。 只不过真真一个早上都没有吃东西,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了好几回,饥肠辘辘的她,打开了厨房的柜子,找到了一个纸碗的泡面,她打开泡面盖,撕开酱料包,然後踏上椅子,按压热水壶,打算以泡面果腹。 一碗r0u燥泡面的份量不算大,加上她饿太久了,两三下就把泡面给解决掉了。 昨天晚上待在树洞虽然睡得很安心,可是太闷热了,一个晚上辗转难眠,她反覆醒来,根本没有休息到的感觉。 那是恐惧、是茫然无措,更多的,是彷佛没有明天般的度过每一天。 真真吓得惊醒过来,心脏还在急遽跳动,忐忑不安的感觉又来了,袭卷着她。 真真当然不敢回应,还在想是不是又要爬窗户逃出去时,爸爸却踹开了门,拿着皮带,准备ch0u打她。 真真很畏惧,心想早就知道不要回来家里,可是肚子好饿,她真的 在她闭上眼睛,面对可能来临的挨打後,男孩却从衣柜跳出来,替她跟爸爸对抗。 其实他的力道根本不大,但是方父一见到他,却是吓得魂飞魄散似的,疯狂吼叫。 真真还在纳闷,为什麽爸爸会害怕男孩,但更多的是担心,就怕男孩会被爸爸反压制住,最後可能也会讨一顿毒打。 「真真,你快逃,不用管我!」男孩使出全身的力气,想尽办法要压制住方父。 眼看真真逃跑了,方父怒气更是直冲云霄,他用蛮力想要挣脱男孩掐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却在与男孩又一次的对视下,吓得张大嘴巴,瞪大眼睛,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有鬼啊……c……」这是方父最後的遗言。 这次的她其实已经没有前几次的恐惧了,尤其男孩刚刚挺身而出的保护她,更让她觉得难过,自己做不了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她的爸爸是这样的坏人…… 真真不敢轻举妄动,她擦去眼泪,瞬时,恐惧又上来了。 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有路可以跑了啊…… 真真从树洞探出头来,欣喜的落下眼泪:「是你!」 真真愣了一下,什麽坏人不在了……难道…… 「真真……你难过吗?」男孩眼se黯淡,可这黯淡,好像不该是他这年纪拥有的。 只是不管是什麽样的年纪,家暴,都应该是零容忍,不该出现在任何一个家庭里的。 男孩十分认真地聆听,彷佛是把真真当作自己一样,好像他们有过一样的经历。 真真听不太懂,茫然地问:「我要去哪里找她?」 「俊俊……是你的名字吗?」 真真记下後,还在犹豫着。 「你明天就要走了吗……」真真着实不舍,俊俊就像一个好朋友一样,更像一个哥哥。 「对啊,有的时候……都是命。」俊俊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旁:「不过你可以把云凤阿姨当作自己的妈妈,我相信她也很乐意照顾你的,你不用担心,她人很好,如果可以,你再帮我告诉她,我一直都在守护你们。」 隔天早上一醒来,真真果然没有看见俊俊了,但是他昨天说过的话,她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於是她回到家里,想要用电话打给苏云凤的时候,家门却被拉起了hse的封锁线,好几名穿着藏青服的警察,就在这里守候着。 她甚至有点恨意的想,如果当年si得不是妈妈,而是爸爸……有多好。 「si了也好啦,早就知道他常常喝醉酒就打nv儿,现在si了也好,都是报应啦……」一名身材圆润的阿嬷说着。 虽然她很心疼真真,可是她也老了,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帮助真真。 方父被白布盖住的身t,眼眶是失了眼珠的窟窿、喉咙被划破,y生生的把喉结割断,心脏也被刺了好几个洞。 「真真啊,拍谢,阿嬷不知道你在这里。」阿娥嬷连连道歉,把真真护在怀里。 「阿娥嬷,我能跟真真说个话吗?」李警员温柔询问。 「不会的,一定会好好保护真真的。」李警员允诺着。 只是当真真把俊俊的事情告诉李警员时,却得到了诧异的目光,跟不敢置信的表情。 当真真跟苏云凤讲述,是俊俊要她打电话的时候,霎时,苏云凤眼眶温热,落下泪来。 几个月後的清明节,苏云凤牵着真真的手,来到了一座墓园。? 「俊俊……俊俊就是方俊凯,他……是你的哥哥。」苏云凤蹲踞在真真身旁,抱着她:「我跟你爸爸曾经也是夫妻,我们是高中同学,毕业後我们就结婚了,我也生下俊俊,可惜在我某一次去别的县市工作时,回到家里,俊俊已经被他喝醉酒後家暴重伤,几天後就在医院离开了……」 难怪,他会说她辛苦了……原来…… 「阿姨,哥哥没有离开,他跟我说,他一直在守护着我们喔……」真真懂事的帮她擦去眼泪。 「那我们回家,过几天再来看哥哥。」真真抱紧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好,真真好乖,我们改天再来看哥哥。」苏云凤松脱拥抱,牵着真真的手,眷恋不舍的再看一眼俊俊的墓碑。 此时,俊俊已经不是当时年幼惨si的模样了,而是转为一名二十几岁的男人,看着苏云凤跟真真离开他的墓前。 坏人不在了,他相信妈妈跟妹妹可以过得很快乐,这样,他也能安心的走了。 自从他升上主管级职务後,每天总是避不了加班,以前一个礼拜至少可以约会一天,现在可能好几个月才见一次面。 久了,热情的ai也逐渐远去,成了冰冷的陌生。 交通号志亮起红灯,霖乐的车子也停了下来,他总算有时间能说话了。 「我没怎麽样呀,就累了而已,倦了而已。」璃羽强颜欢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约会成为泡影的事情,这种情况真要计较,次数都可以集结成书了。 他爸妈又吵架了,他得回去安抚,省得他们大打出手。 「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觉,就这样而已。」璃羽侧身面向车窗,闭上眼睛,想暂时远离这一切。 时常没办法像一般情人一样好好约会,两人时间总是对不上,倒不如放彼此自由。 「趁现在我们都还ai着彼此的时候分开,这样不是很好吗?总b真的一点ai都没有了才分开还来得好……」霖乐深x1口气,劝说道:「放手对你才是好事,你值得更好的对象去ai你。」 一道白光搅扰了车里沉闷的气氛,闪避不及,两人双双出了车祸。 霖乐顺着声音缓缓睁开眼,纳闷道:「我们这是在医院吗?」 经过一场浩劫,霖乐也为自己提出分手感到後悔,在发生车祸的当下,他还没完全晕厥过去,他还记得璃羽一直握着他的手,用微弱的声音替他加油,他自责自己怎麽会对她讲出分开两个字,过去那五年,不管在工作上经历过多少挫败,都是她一路陪着他走过的,他怎麽能这样对她…… 「璃羽,我那天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对不起,我太冲动了。」霖乐握着她的手,诚恳的向她致歉。 「一年……我睡了一年?」霖乐惊讶道,他没想过自己竟然就这麽睡了一年。 「应该说还有一个月才满一年,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你爸妈会很担心你的。」璃羽倒了杯水给他:「之前的事情就别想了,最重要的还是现在跟未来,你一定要快快痊癒,这样我也才能放心。」 在璃羽的陪伴下,一个月後,霖乐挣脱了病床,快快办理出院後,他在同天决定,要向璃羽求婚,隔天,璃羽却没有出现,只留下一封信给他。 霖乐看着信上的字迹呆滞许久,他没想过当他痊癒後,会收到这样的分手信。 一连灌了好几瓶威士忌後,霖乐头昏脑胀,也觉得自己大概是要si了吧,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他闭上眼睛,也不想再去思考。 醒了?是谁醒了……? 後来他嘲笑自己,喝得不省人事,被送来医院也实属正常。 「儿子,幸好你还是醒过来了,爸妈真的很担心你,以後绝对不会再一直吵架,也会好好珍惜你的……」霖乐的妈妈擦去眼泪,抱着身旁的丈夫。已,妈妈为什麽要这样说? 「你们知道我跟璃羽……」霖乐苦笑:「算了,没事,反正她没有我,可能过得更快乐吧。」 「看看她?别了吧,我们都分开了,还去看她做什麽。」霖乐决定尊重璃羽的想法,反正她其实也只是接受了那天的分手要求罢了,他没资格怪她。 毕竟相处过五年,也早就把她当作媳妇看待,却没想到这场车祸天人永隔。 如果他真的昏迷一年,那他跟璃羽原本的和好,不就是……一场梦罢了? 霖乐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这时候他才懂得璃羽那些话的意思。 「你一定要快快痊癒,这样我也才能放心。」 所以她才会说她不是他最好的选择,愿望达成了,她也没理由留下来了…… 後来,霖乐抱头痛哭了好久。 「没想到最後我们还是分手了,但是看到你现在平安无事,我就觉得一切值得了……你一定要快快痊癒喔,这样我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