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钟敲过七下,沉知墨抬手往旁边一扑—— “小姐,起得了。” 沉知墨换上晨衣来到阳台,雾还没散,温吞吞的雾钻进衣摆。 寻常也静,今天静得不同寻常。 “回小姐,哑……方小姐一早就带小小姐出门了。” 真正感到不对劲,是中午。 “现在学堂真是不行了!请中国人来教英文!” “你今天见到方语了吗?” 沉知墨捏起书就要走,何家韫跟着慌张地站起来,“学姐?你去……” “这是怎么了?” “学姐你怎么?是我哪里不好?你应当知道……” “那你……” 嘟—— 嘟—— “喂?”还是薇儿。 “回小姐,方小姐不在。” 她第一反应是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她不记得自己怎么挂断电话的,也不记得怎么回的家,再一间房一间房地踢开,像疯子一样将褥单被套薅了个底朝天,佣人们惊惶地跟在她后面收拾,她朝他们砸去手边能碰到的一切。 谁都可以……谁都可以!只有方语不应该! “小姐!”薇儿扑上来抱住她,她反手就将薇儿推翻在地,举起台灯……她腕上还挂着家里所有房间的钥匙,来势非轻,焦黄肤色的额角登时裂开一条口子,血液溅到手背,她恢复了些许神智,哐当丢下台灯。 薇儿抱住她柔声劝慰,“没事小姐,我皮子厚,几天就好了。” “没有。”薇儿也叹气,“怎么好好的就……” 她栽进谢宅时,季曼笙正在打牌,她过去一把掀翻牌桌。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冷静些。” 季曼笙抽帕子想给她擦脸,被她重重挥了回去,臂骨相撞带来的疼痛使她更加激动,她回攥住季曼笙的手臂,厉声道:“一定是你出招对付我!方语根本不能想到这些!是你教坏她!” 稍微想想也该明白,她偏不。 孩子、方语,她所有牵挂都消失了,她的负担也消失了!气力汇聚到掌心……完全的蛮力竟然压过束缚,她朝季曼笙扬起拳头,腰间突然一股剧痛,她未来得及反应就摔向地面。 沉知墨撑住地向上望,沉春兰胀红的脸映入眼帘,从小到大没挨过几次打,这一下踹得她发懵。 “对不住、对不住……” “你少管我!”沉知墨甩开沉春兰的手。 沉知墨用鞋在地面磕了几下,恨恨盯住看笑话的季曼笙,“就是你……” 再公道不过的一句话,却如闪电般击穿了沉知墨最后的防线,她眼角又湿了,是愤怒的眼泪。 看到季曼笙点头,她才泄了气,由着沉春兰拖了自个儿出去。 她把头伸出车窗,当铺门口挂了竹鸟笼,关着只橘红嘴的鹩哥,那鸟打了下嘴壳子,“恭喜发财!” 沉春兰拍了拍她的背,本意是安慰,她眼角却滚下一连串热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