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似乎是怕对方拒绝,她慌忙抓着肩带冲进寒冷的冬夜里,都忘了问一问对方,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江语乔用力跑,径直跑,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落荒而逃,不过半分钟就消失在路口拐角。
向苒则撑开江语乔的伞,她的伞是蓝色的,漆黑一片的风雪里,向苒站在晴空之下。
2018年9月,向苒读大三,刚开学有好些事情要忙,学生会负责新生签到,办理入住,她一早在楼下迎接,连轴转了十二个小时,从早上六点忙活到晚上六点,收拾东西上楼时感觉后背断成一节一节的,痛得厉害。
舍友在身后喊她:“向苒,你不吃饭啦。”
一整天,向苒只吃了半块干面包,下午饿极了直犯恶心,这会儿饿劲儿过去了,倒是不想吃东西,闻声朝背后招了招手。
向苒就读于原礼大学新闻专业,原礼大学分两个校区,老校区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学校小到站在南门能看见北门外卖煎饼的大爷放的是薄脆还是油条,使用操场需要抢号,每人每次只能预约一小时,唯一一家小卖铺建在地下防空洞里,整个店只有二十平,一小盒哈密瓜要十五块。
一整个大一生活可谓“困难重重”,好在大二传媒院搬到了新校区,新校区位于大学城,有二十个老校区那么大,从二浴室去三浴室需要打车,取完快递回宿舍要走上足足十分钟,向苒在这边住了一年,至今不知道学校东门究竟长什么样子,只听人说东门远在湖对面,暂未开放,与隔壁湘中医科大学只有一墙之隔。
于是向苒去医科大,还是要先上天桥到马路对面,去坐二十分钟才来一趟的公交车。
医科大上周就开学了,向苒特意早来两天,去往十九楼宿舍,敲敲窗问宿管阿姨:“阿姨,307宿舍的江语乔来了吗?”
阿姨翻了翻册子,答说307没有叫江语乔的。
这怎么可能?向苒退出来去看楼牌,是十九楼没错,江语乔明明就住在这里。
她小声重复:“阿姨,麻烦您再看看,江语乔,江水的江......”
阿姨把册子推给她:“没有的嘛,307哪里有姓江的?”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问:“同学,你找江语乔?”
向苒回头,见一个女孩刚洗完澡,穿了一身睡衣,头发湿漉漉的。
“嗯。”
“你是?”
向苒捏了捏手指:“我是她同学,高中同学。”
“哦。”女孩点点头,“她退学了。”
原礼大学新校区的宿舍是上床下桌,向苒爬上床,身子发痛,手机叮铃一声,提示特大暴雨预警,她在宿舍群里问:“都带伞了吗?”
食堂信号不好,向苒没有收到回复,宿舍里很安静,飘着一股淡淡的木香,初秋微凉的温度从阳台窜进来,带着湿润的泥土气味,向苒平躺在床上,像是泡在一条流淌的小河里,风从睡裙窜进她的裙角,是温热的。
时间显示还不到七点,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雷声轰隆隆响过,乌云从北面滚来,向苒慢慢合上眼,陷入平静的呼吸中。
她仿佛睡了许久,恍惚听见女孩子的声音,似乎是舍友回来了,向苒问了一句有没有淋到,但她没听到自己的声音,或许只是做梦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