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江起舞懂了,祝余这是充分结合了语境,加上一眼看透她此时此刻的心境,两相叠加得出的结果,不过……她好笑道:“你是在暗指我善变吗?此时此刻是这样,明天也许就不这么想了?”祝余:“或许,往后每天的这个时间,你都问我一遍这个问题,看看每次你心里对应的会是什么答案呢?”这么一想好像也是。重要的不是言语本身,而是说那些话的人、说那些话时的情景,所以,祝余说的许多话对她而言,其实不分上下。哪一句是“最”,还真取决于她问这问题时的心境,究竟让她记起了哪时的情景。不过,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一点——我要她作为江起舞活着,这句话,她真的会记得一辈子。祝余能想到这句话,便是也知晓了这一点,那便够了,什么也不必多说了。江起舞接着她的话说道:“问就问,那要是你哪次猜错了呢?”言外之意是,她想提点要求。祝余前面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这时候倒装起了听不懂,回答:“那就猜错了呗。”可江起舞也并非不了解祝余,此时她若往后退一步,哪怕是假模假样那种,祝余也必然会拉她一下。于是她说:“噢,好吧。”果不其然,祝余听了,一脸无奈地问她:“你想怎么样?”江起舞如愿得逞,正要狮子大开口时,又想到这种赌注最后一定会变成相互的那种,若是祝余猜对了,履行要求的就成了她,而且认真说起来,祝余猜对的概率其实不小。就和今天一样。那她岂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但犹豫不过两秒,江起舞又把自己给说服了,其实吧,她也挺愿意往坑里跳的,便还是说出了最初所想,并且说得一本正经:“我想记下你猜错的次数,用来兑换在某些时候,让你害羞的机会。”祝余听懂了,一下红了脸,随即提出:“那要是我猜对了,我要求和你享有同等的权利。”说完就见江起舞皱了下眉,她补了句:“否则我不同意。”这才换来妥协的一句:“好吧。”不过,所谓妥协,其实只是江起舞的半推半就罢了。日照金山,大概只持续几分钟,但等待的时间却要漫长得多。也许是出于无聊,也许是实在好奇,不到半小时,与宋映同行的人就再次说道:“要不过去和她们打个招呼,问问是否和那两位客人认识?或许是亲戚关系呢?”而宋映还是没有接受这个提议。时隔多年,再遇旧人,尽管总共就见过那么几次,交流也不是很多,但思无邪对她们来说,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因而江起舞还记得宋映,并且,仍旧记得宋映当年给她留下的印象。很有边界感。那时候,她一定也好奇过,关于她们是什么关系,关于她们清场到底是要聊些什么,但从未越过老板与顾客之间该有的那个界限。该走的时候,她从未拖延过。没想到现在也还是一样。祝余对此也有印象:“要是换一个人,不管是当年,还是今天,我们怕是要多上不少麻烦。”说到这,她顿了顿,提起另一茬:“我现在算是真正感受到了,听力太好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从前我虽也知道,这一定是有利有弊的,但还是抵不过切身体会。”“明明她不过来吧,但一听到那边稍微起了点苗头,都不得不紧张一会儿。”没错,祝余也能听见。她们共享了身体条件,这意味着,她也拥有了江起舞那不同凡响的听力。说起来,这个共享的实现并非发生在一瞬间,而是需要经历一段漫长的过渡期,以至于祝余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哦,原来她的听力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不过,漫长到忽略了过渡期是何时开始、何时结束的,这个形容不适用于江起舞,对她而言,那是更加漫长且相当煎熬的一个过程。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呢?她们俩也曾探讨过,当时祝余做了个比喻:“如果把我们想象成两幅画,嗯……我是国画,你是油画,我们在身体运行机制上的区别,也许就和国画与油画在绘图工具、构图方式、表现手法上的区别一样大,而现在,共享就代表着我们要在这些方面都达到统一。”江起舞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没有了药不灵,一直支撑着我的身体,让它正常运转的那套机制就崩溃了,所以,在整体上是我去向你靠近,是把我从油画重新构造成国画,而对于你来说,你需要向我靠近的只是一些细枝末节,只需要添几笔就够了。”其中原理好像是弄明白了,但也没什么用,江起舞照样煎熬,只不过从煎熬得稀里糊涂,变成了煎熬得明明白白。那段时期,大概是身体运转机制正处在混乱状态,她特别容易生病,头疼脑热什么的几乎就没停过,往往是今天这个病才好了,没过两天又染上了新的,抵抗力低到不行。最要命的是,她还没法吃药,只能硬抗。生病是这样,受伤也是这样,不说见血那种了,就是有个磕碰,那淤青也得好久才能消,从前这种外伤还是能敷个药的,但那段时期也不行了,用什么都不管用,甚至还会加重伤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