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当时,在五四三宿舍里找蛇影的时候,原本是由我去开密码柜,你在外间守着他的,你还记得吗?”祝余回复:我记得,我在外间等着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然后就看见你跌坐在地上,当时你说,你很害怕。江起舞:“是,当时我很害怕,因为我在碰到那个暗藏的抽屉柜时,有了和梦里一样的感觉,感觉柜子里有东西在抗拒我、厌恶我。那样的感觉不只出现在梦里,所以我觉得害怕了。”“后来,当我拿起蛇影罗盘的时候,那种感觉居然又出现了,我才有了猜测,是蛇影在抗拒我、厌恶我。但很奇怪的是,罗盘盖子被掀开后,莫名的感觉又消失了,就像是,它在讨厌我的同时也害怕着我,一旦面对面便不敢再出声。”“很快我就联想到了李章平手下的皮影人,你告诉过我,他也是影子,当日他刺伤我之后,居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仓皇撤退了,似乎他也怕我。”“……”“完了,我方才还说全是猜测,现在一件一件回想起来,倒更觉得那猜测就是事实了。”“在梦中,柜子里的石头和我的耳钉很相似,而我的耳钉给了我一个虚假的影子,这是不是代表那些石头和影子有着什么关联……”“石头怨恨我,蛇影也是如此,如果说那些石头就是影子呢?这样一切是不是都说得通了,梦中的柜子里得装着成千上万颗石头,如果它们全是影子,而我是囚禁它们的人,如果是这样……蛇影和皮影人见到我会害怕,也就不奇怪了,对不对?”祝余没有回答对或不对,而是问道:你还是很想知道答案吗?“……”“坦白说,想的。”江起舞难以启齿,但食言的话却不得不说,“对不起,祝余,如果事情真像我猜测的那样的话,我大概不能再……”“我知道我已经答应你了,可是,原先我以为我不知道的只是自己的身世之谜,所以即便永远都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如果还有其他……其他活着的生命牵扯在其中,哪怕这只是一种猜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猜测是真的,不去搞清事情的原委,我一定是没有办法安心生活的。”“那样的怨恨,如果真是成千上万的生命,如果我真做着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呢?”祝余:所以,你就这么决定要去万物生了吗?江起舞:“我想去的,如果在万物生可以找到答案,我想去,祝余,对不起。”祝余:那如果我说,我不会让你去呢?如果我说,我现在就想做个自私的人,就想把你困在我身边呢?不,用你的话说,囚禁,你现在这样,正好方便了我趁机把你囚禁在这儿。囚禁她……这居然会是祝余说出的话,江起舞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块键盘也并没有那么熟悉,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翻译错了。“我……”祝余紧紧地握住江起舞的手,强硬地表示她还没说完,然后继续打字:你害怕自己无形中做了囚禁别人的恶人对不对,那就在我这赎罪吧,我来囚禁你,我来惩罚你,这样好不好?江起舞消化了很久,她知道祝余不想让她去万物生,却没想到她会如此一反常态,甚至说出这种惊天言论。于是画室里头是好一阵的沉默,一个人不说话,另一个人也并没有接着打字。终于,江起舞回应了:“这样不好,祝余,这样不好,我不愿意这样。”……祝余:我就知道你不会愿意,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我顶多不帮你就是了。“不帮我么?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食言在先。”又是一阵沉默无言。“我们这样,算是在吵架吗?”祝余总算又搭上了江起舞的右手,在键盘上打下:没有,不算。“那,你还愿意听我说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我都还没讲到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好长一段话呢。”祝余:对不起,是我把话说过头了,我愿意听的,你继续说吧。“刚才说到了蛇影,再然后就是我们决定要去万物生……嗯,当时决定要去,可是过了好多天都完全没有线索,一直到5月23日,我又做了个梦。”祝余:具体是哪一天做梦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在每次做梦后,我都特意记下了当天的日期,万一其中有什么规律的话,我就能尽早发现了。”祝余:尽早吗,从第一次做梦就开始记录,确实是你的行事风格。“你是在怪我瞒着你吗?可是……”江起舞本来想说,可是你难道就没有瞒着我的事吗?话到嘴边又临时刹住——彼此有所隐瞒,本身就是她们俩心照不宣的默契之一,想说时再说便是了,算不得多大的事。况且,她听不见祝余的语气,自然感受不到她切实的心情,若是就这么随意曲解了她的意思,任凭自己一时的气话出了口,反倒要在本就微妙的氛围上再添上几把火,实在是太不值当了。只是,祝余像是联想到了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似的,她说:我没有在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你……这话说得也太严重了些,江起舞第一次在祝余带着她打字时挣脱,“不,你当然有这个资格,真的,我后悔了,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当我是瞎了聋了所以胡言乱语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