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电突然在艾琳的金发间炸裂作响。
她转身时撞倒了一摞1972年的排水系统报告,泛黄的纸页如垂死的蝴蝶般纷纷扬扬飘落。
一个黑色文件夹从夹层中滑落出来,封皮上粘着一块暗红色的胶状物——那质地和她三天前从地铁轨道缝隙里挖出的献祭蜡烛一模一样。
“看看这个。”艾琳用镊子打开文件夹,医用橡胶手套在纸面上刮出沙沙的声响。
七号线地铁施工图在应急灯下泛着如尸斑般的青灰色,本该笔直的蓝色线路在42街的位置诡异扭曲成S形,绕过了三处用铅笔圈出的圣帕特里克教堂尖顶。
托马斯的手套擦过图纸边缘,羊皮纸突然渗出粘稠的液体。
艾琳条件反射地掏出酒精棉,却看见血珠正顺着拉丁文注释“这里有龙”的笔迹蜿蜒而下。
她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那是弟弟出事前夜,他们在急诊室为车祸伤员缝合时闻到的防腐剂味道。
“消防栓图纸标注。”艾琳的手术刀尖点在图纸角落,不锈钢刃面映出她瞳孔里跳动的幽蓝色光芒。
标注位置赫然是弟弟公寓所在的切尔西区,那些拉丁字母在霉斑间扭曲成血管的纹路。
当她试图用手机拍照时,取景框突然布满噪点,仿佛有无数透明的手掌在遮挡镜头。
顶灯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声。
托马斯突然拽住艾琳的手腕往后拉,就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天花板上掉落下来一团缠着女人长发的电缆。
艾琳的耳膜被尖锐的蜂鸣声刺穿,恍惚间听到弟弟的声音在钢架深处低语:“姐姐,十字架要倒着生长才能触及地狱……”
档案库的温度骤然下降。
艾琳呼出的白雾在图纸表面结成了霜花,拉丁字母“Hic”的笔画突然开始蠕动。
她扯下手套,用食指触碰冰冷的纸面,指腹传来活体解剖时肌肉纤维的震颤感——这根本不是油墨,而是用某种生物神经末梢编织的立体地图。
“该走了。”托马斯的机械义眼红光急剧增强,他后腰渗出的沥青状物质已经蔓延到艾琳脚边。
那些粘稠的液体正在吞噬散落的纸页,被吞没的《1989年变电站报告》在黑色物质表面浮现出全新的恶魔学符号。
艾琳把图纸卷进防护服内衬,手术刀柄的灼热感已经蔓延到小臂。
经过D区时,她故意碰倒一个贴着“地铁施工事故”标签的骨灰瓮,骨灰在空气中炸开,化作萤火虫般的磷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清了磷光组成的幻象:二十年前的托马斯穿着圣殿骑士团的制服,正将剑尖刺入一个胸口纹着倒十字架的男人。
市政厅走廊里的樟脑味被硫磺味取代。
管理员柜台上的爱因斯坦画像不知何时变成了歌德《浮士德》的插画,旧台灯在魔鬼梅菲斯特的尖角上投射出托马斯侧脸的轮廓。
艾琳数着来时路上碎裂的地砖,发现每道裂痕都精确对应着人体骨骼的拼接缝隙。
当他们冲过青铜门时,托马斯突然踉跄着扶住墙。
他脖颈上的齿轮烙印在皮下转动,教廷钢印渗出的沥青在消防栓位置聚成了一小摊。
艾琳假装整理图纸,余光瞥见搭档用机械手指蘸取黑色物质,悄悄涂抹在某个地铁出口标识的背面。
雨还在下着。
艾琳把图纸藏进急救包夹层,托马斯维修工制服的裂口处传来高频震动声。
她望着雨幕中自由女神像模糊的轮廓,突然意识到图纸上“S”形弯道的第三个折点——正指向女神像基座下方十五米处的排水涵洞。喜欢幽魂暗影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