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静额角突突起跳,拉回惊异的思绪, 她没时间思考白清凡为什么会来找她,唯一的念想是, 不能用本真的面貌与白清凡有交集。她抬起被攥住的手腕,另一只手覆盖上,一根根地拨开白清凡的手指,嘴角露出微妙的笑意:“白师姐,我应该没做错什么事吧。难道乱跑师姐也要管吗?”她笑着指了指其她峰阁队伍的后方,笑着说:“你看, 剑法阁, 执法堂的人都没有按照一定的队伍排啊, 对了,你们阵灵阁队伍后面的人,都跑到灵丹阁玩了,这么多人,你总不能只管我一个吧。”白清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慕初静心中发慌,强装镇定,往后退了一步,继而无所谓地说:“既然白师姐不许,那我自当遵守,现在就回遇情堂。”话音刚落,不等白清凡有所反应,提步就走,不料,还没走出两步,手臂被人拉住。她皱皱眉头,白清凡与她近距离待了这么久,不知会不会影响,她勾画出几枚咒文,想要使用藏息之术。但当勾画出最后一枚咒文时,她停住了。白清凡知晓注咒的事,她当着对方的面,改变了气息,岂不是更加让对方生疑。依白清凡的能力,再扒出她借用风浅念的身份靠近她……得不偿失。咒文在脑海中破碎,慕初静回过头,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白师姐,还有什么事吗?”白清凡默然不语。从她到这里,再到拉住慕初静的时间段中,她除了来时说了句“师妹,你跑什么”外,一言不发,孤寂冷然的眼神冻得人发寒。慕初静顶住上颚。两人间气氛诡谲,靠得近的师姐妹们纷纷用余光打探,又怕被师姐发现,眼神左右乱瞟。慕初静甩了甩胳膊:“白师姐,宗门大会要开始了,你一直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好吧。万一等会宗主找不到你,可就不好了……”“慕初静。”白清凡清冷的语调响起,打断慕初静喋喋不休的话语。慕初静噤声。时隔一年多,她再次听见白清凡喊她的名字。不再是那种温柔的声调。慕初静故作姿态的表情出现丝丝裂缝,她咬住后槽牙,指骨绷紧,再说不出话。最前方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是明柏澜出现在半空中,朗朗之声传过,压制住一切声音。慕初静松了口气,宗门大会正式开始,身为宗主座下亲传弟子的白清凡势必不可能继续与她纠缠。然而,白清凡只是掀起眼皮扫过最前方的手,反身拽着慕初静往后走。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明柏澜身上,零星投入过来的几道视线,不消片刻,也被吸引走了。慕初静踉踉跄跄地跟了几步:“你要带我去哪?”一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远离了浩浩荡荡的人群。明柏澜的声音传至之广,依旧清晰可闻:“本届宗门大会由器物堂主办,各峰阁弟子……”白清凡素手一挥,一座小型阵法笼罩住两人,明柏澜的声音被阻隔在外,顷刻间,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只余下微弱的呼吸声。外界人多,她可以自由发挥,可单独与白清凡面对面时,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不自觉地要逃避。这也是为何她选择留下一封书信,而不是直接对白清凡说的原因。她没有直面白清凡的勇气。在外扬起的头颅低垂下去,慕初静瞳孔不聚焦地注视着脚下的草地,来回踢踏碎裂的小石子。白清凡很平静地说:“再说一遍。”慕初静踢踏的动作一停,闷声问:“说什么。”白清凡说:“把那封书信上的内容,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她咬字清晰,慕初静听得清楚。怎么可能说的出来,慕初静舌尖扫过口腔内壁,低笑:“白师姐,都一年多了,写的什么,我早就不记得了。”白清凡:“抬头。”慕初静不理她。白清凡冷声:“慕初静。”慕初静:“……”不情不愿地抬起头,仅一眼,她怔愣住,脸上血色尽褪,旋即立刻低下头,唇瓣轻微颤抖着,飘忽不定的眼神中写满了慌乱。正对着她的面前,一行行文字漂浮在空中,赫然是她留下的书信中的内容。慕初静心跳如雷,胸腔剧烈起伏,浑身被无形的力量定格。白清凡转过身,仰头看着这些文字,心突得疼了起来,她喘息着闭上眼,再睁眼,已然是一片清明。“这一年来,我想了很多,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让你能毫不迟疑地留下一封书信,与我再不相见。”白清凡缓而慢地开口,“我们之间从未出现矛盾,你说对我只是利用,是为了通过遇情堂的测评,可在与我分开后,你直接闭关了一年,以至于今年的测评没有参加。”“那你上一年一定要通过测评的理由是什么呢?即使不与我分开,你依旧可以闭关,我也可以代你完成今年遇情堂的评测。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白清凡顿了顿,面前的人肩膀耸动地越发厉害,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错开视线继续说:“你在信中还说,从没有喜欢过我。这点我不做评判,”她自嘲一笑,“因为,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慕初静猛地抬起头,唇蠕动。喜欢师姐的。白清凡自顾自地说:“你的眼神不会说谎,我一直很喜欢你的眼睛,纯粹地能一眼看出心中所想。但这也只是以前。”“我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你,可你好像很排斥同我接触。”白清凡语气一转,悬浮的文字破碎成星点,湮灭在白昼中,“我能想到的,你突然的离开,与我身体状况有关。”慕初静瞳孔被一层浅薄的水渍覆盖,刀割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她佯装不了了,伪装在此刻显得生硬,无聊。耳畔边,不知是哪位峰阁的阁主在说话,竟是白清凡把阵法撤去了。寂静被喧嚣代替,白清凡温柔地:“兴许是我们之间还不够信任,让你无法对我合盘托出,又兴许是,你信中所言皆为真,可我还是想不通……”这一个多月来,为何会借用风浅念的身份日日到我身边来,眼底的担忧,关切分明是真实的,又为何不肯承认。“慕初静。”白清凡定定地直视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我可以坦诚,当然,你可以继续坚持你这一年多的选择,现在回去,我从此自当遵循你信中的那句‘不纠缠’,而你,也不要在非必要的场合,出现在我面前。”她补充:“不要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回归于最初始的状态,当普通的师姐妹。”慕初静惊异地看向白清凡,女人清冷绝尘的面容落在她的瞳孔中,手掌贴合在大腿一侧,隐约间,她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飞快流逝,她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师姐的意思是,再也不要她了吗。酸涩和疼痛作用在心口,胸膛不住地往里伸缩,将最后一丝空气挤压,喉咙似是被棉花堵塞,她发不出一个声节,无措地捂住脖颈。颈间经脉凸起,快要被丢弃的恐惧感和这一年多来的思念在此刻汇集,一起搅和着她脆弱的心脏,再一点点抽离出去。她眼底的情绪在不断的变化,白清凡垂下眼眸,面前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即使她放下尊严,主动来找这人,还是改变不了这人的想法吗?白清凡眼底漫上嘲讽,没意思极了。真的如慕初静信中所言,她没意思极了。白清凡苦笑:“算了。”她不再纠缠,越过慕初静,一步步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身后,脚步声渐起,是有人在跑。白清凡的手腕被人攥住,像是要握住流沙般,慕初静的力度不比白清凡的小,她猛地扯住对方,往怀中一带。白清凡撞入温暖的怀中。慕初静哽咽:“师姐不要我了吗?”她愣住半秒,弯了下唇,动作却是推开面前的人:“慕初静,留下书信一声不吭就走的是你。”慕初静无言以对,尤其是师姐推开她的决绝,她更难受了,故作许久的坚强在崩溃成一滩碎石,扎得她痛苦不堪。无从解释。白清凡暗自叹息,面上冷淡:“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慕初静喏喏地,唇张合了几次,都没能给出答案。声浪一声高过一声,两人同时看去,俨然是宗门大会开始,各峰阁的弟子们激动地呐喊。她们显得格格不入。白清凡说:“你弄疼我了。”慕初静忽得松开手,下意识地后退数步,不可置信地张开双手,看看自己,又看看面前的人。她视线凝固在师姐的脸上,虽苍白,但变化不明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