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那个热到知了都停歇的午后。 而时鸣撑着流血的膝盖站了起来,他并不看宋清许,“没事。” 宋清许追上去,“同学,你……”时鸣没有理她,他重新跨上电动车,回了一句,“同学,下次过马路看看车吧。” 他曾经相信,靠他自己,就可以捍卫他的尊严和理想。 而他和宋清许不必再去看对方的眼睛,他们在尖锐的刹车声里短暂的回到了那个大学的夏天。 他的二手电动车,她的昂贵实木画架。 他倒在地上,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流出黏腻的血液,他看向被他推开跌坐在地的宋清许,她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时鸣的状况太紧急,在完全联系不上家属的情况下已经开始进行了抢救。等宋悦词终于赶到说出自己是他女儿后,护士立刻让她签字。 医生出来后,低声对她说道:“抱歉,病人伤势太重,受到撞击后颅内出血量太大,送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应该是终于得到了解脱。折磨她和母亲近十年的人,终于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医院一楼的休息室有热水提供,宋悦词拿着一次性的纸杯去接,在触碰到有些烫手的杯壁时,她终于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开始化冻。 但电视还是播放着中央一套的新闻,即使并没有人去看一眼。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拿着各种检查单子和收据,在新闻播报声中像身处在一个不断被挤压的容器中。 一个国民度很高的矿泉水牌子,现在的代言人是拿下法网冠军的凌越。很简单的一条广告,可以说是没有情节设计,但完全拍出了凌越的身材和颜值,连带着他手上拿着的那瓶水都赏心悦目。 时鸣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和宋清许,没有亲人了,甚至从法律上来说,宋清许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因此时鸣的葬礼,简单得不能更简单了。他甚至没有收到花篮,也没有人来吊唁他。宋悦词盯着摆放在灵堂的照片,突然很想问问时鸣,他这么多年换来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得吗? 宋悦词是意外的,凌越甚至带来了一个花篮。虽然上面并没有挽联,只是中间带了一个“奠”字。 凌越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走到宋悦词身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妈妈割腕那天,是外公祭日。我妈妈在……我爸的打压和刺激下,已经很脆弱,所有的残忍都指向她自己,她甚至一度精神恍惚觉得是自己害死外公的。” 他们是同意的,最初的那个时鸣值得信任与托付。他有抱负有能力,不靠任何只靠自己。所以即使时鸣因为发展带着女儿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虽然舍不得,但也完全尊重理解。 宋唯仁那样最擅长与人性博弈的大家怎么会看不出时鸣的改变。充满野性和拼劲的眼神在短暂迷茫后,突然完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