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李艳玲都不在家。秦绾没资格过问李艳玲的动向,李艳玲当然也不会给她交代。可是奶奶不一样,秦绾在家,奶奶出门都会给秦绾说的。去哪儿唠家常,或者是买什么东西要捎带上秦绾。她踉踉跄跄地跑去换了鞋子,即使蹲的时间不太长,但可能由于秦绾过于心焦,导致大脑充氧不足,站起身时眼前发昏,险些摔倒。然而她才走到门口又站住了步子,秦绾突然意识到,她虽然有手机,但是却没有任何关于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就算是出门了又如何?她该去哪儿?又能去哪儿呢?秦绾停下动作,看了看四方的屋子,好似一只找不到出口的困兽,心绪惶惶。厨房因为要通风的关系,窗户一直都是打开的,不知道哪儿刮来的风,吹得放在桌上的塑料袋哗哗作响。那声音仿佛什么凭空响起的警报,将秦绾的心脏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她想去把窗户关上,结果门口突然传来,“嘭嘭!”的敲门声,秦绾吓得身体瞬间紧绷。但是她真的太慌张了,都没来得及问到底是谁,就直接开了门。外面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开门,拍门板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差点砸在秦绾身上。秦绾看着她,有些慌张,也有点不解。“婶婶?”被秦绾称作婶婶的只是李艳玲在源合关系交好的街坊邹茹,秦绾时常看见李艳玲去邹茹家唠嗑,邹茹也是在源合这个地方,李艳玲走动比较频繁的人。秦绾不爱在大人面前说话,也不喜叫人。为此没少被李艳玲骂。有次放学回家撞见两人,秦绾闷闷地喊了一声妈,李艳玲就说她,叫人啊,婶婶,人也不会叫,一天到晚像谁欠你什么一样。后来,每次遇到邹茹,就算是没有和李艳玲一起,秦绾也会喊一声。秦绾本就慌乱,现下见了邹茹更是茫然。她第一反应是以为邹茹是来找李艳玲的,刚想说李艳玲不在。但下一瞬邹茹就捏了捏她的衣服,说,“怎么穿那么少,赶紧去多穿点,外面下雪了,天气冷。”秦绾有些着急地追问,“婶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邹茹看着她,眼前莫名记起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的时候。背着个大书包,怯生生地站在路口,听了李艳玲的话,愣愣地眨眼睛。是个看起来听话但是很沉闷的孩子。秦绾见她不说话,呼吸一紧,再次追问,“是发生什么了吗?婶婶你有见到我妈吗?”邹茹敛了敛神色,说,“你奶奶摔倒了,现在在医院,你妈妈在照护着呢。你去多穿点衣服,我现在带你过去。”秦绾大脑空白一瞬,看着邹茹身后黝黑的楼道口,那黑暗无限延伸,仿佛连她的神智都被攫取。等彻底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即使是过年,县医院人流量也依旧不算少。世间困苦疾病就是如此,不会因为这本是个合家团聚的日子就放过一分。搬到源合,秦绾从来没有来过县医院。才刚刚踏进这方空间,秦绾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更加凛冽了一分。现在雪虽然变小了,但是秦绾却觉得比之前还要冷。才踏进住院部,邹茹突然停了下来。秦绾不识路,也只好跟着停下。邹茹个子比秦绾高,她弯了点腰,看着秦绾,说,“你爸爸也来了,待会儿你就能见到了。”秦绾微愣,她本来就停住的步子这会儿仿佛灌了铅似的,完全无法挪动半分。还是直到邹茹出声提醒,秦绾才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上楼。邹茹毕竟不是家属,到了楼层,邹茹告诉她,“楼梯口旁边那一间就是了,你过去就行,没事的哈,不要担心,就是摔倒了,没有什么别的大问题的。”秦绾点头,跟邹茹道谢。她穿过那些开着门亦或者关上门的病房,走廊的墙壁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狰狞的光团。门是虚掩的,秦绾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就听到旁边楼道传来争吵。医院本来就人来人往,有嘈杂很正常。但秦绾能注意到,完全是因为这争吵的声音中,是她所熟知的。“凭什么,那小贱种你自己带走,我是不会养的。”李艳玲气势跋扈,可是那楼道光线不比走廊,即使是站在高位,秦绾也不能完全看清楚李艳玲的表情。她不太肯定李艳玲说的这话所展现的嫌恶和表情是否一致。而他的父亲,则笼络在更为暗沉的阴影之处,语气平静得仿佛不是在和李艳玲进行对话,“那按照刚才的条件,再加一个,房子也可以留给你,行了吧?生活费我还是会照样打的。”“你想得倒是好,你以为你甩掉了我,你就能过得好了?行啊,那就离啊!”李艳玲越说越气,好像下一秒能冲上去掐住秦海天脖子一般。从隔间病房出来一位护士,听见争吵,提醒道,“不要喧哗,以免影响到病人休息。”两人扭过头,瞧见了站在护士身旁的秦绾。护士摇摇头走开。秦绾终于看清楚了两人的神色,李艳玲虽然语气尖锐,但是她脸色并不好看,甚至于眼圈都是发红的。倒是秦海天先一步走上来,拍了拍秦绾的肩膀,“去见见你奶奶,跟她说说话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