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便坐在这广州城,孤倒要看看你等两府士绅准备如何来乱,你等敢乱,孤便敢杀!”
大殿之中,曾樱等众臣看着上方神色冷酷的监国殿下,心中皆是升起一丝寒意,下方的李楩神色苍白的站在殿中,身形微颤,额头之上布满冷汗
吴志高看着身旁已然乱了心神的李楩,一咬牙,也是直接开口
“殿下何必曲解李少卿之意,两府士民家中田产,皆是祖辈锱铢寸缕,辛苦积聚而得,如今朝廷骤然便要罚没,两府百姓怎能心服”“我等此番谏言,既是为朝廷稳定,亦是为殿下的圣德仁名,忠言逆耳,若殿下以为我等出言狂悖,那臣等请辞”
朱朗看着下方神色激愤的吴志高,此时却是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惠州,潮州,潮州,好个乡情紧密”
吴志高闻言,神色一变就要辩解,但此时上方的监国殿下却又是继续开口
“你等也不必再说什么忠言逆耳了,你等两府的官吏,今日也不必一个个在朝中做什么当面请辞的戏码,直接把你等的辞呈递上来就是,孤今日全给你们准了”
“孤倒要看看,没了你两府士绅,孤是不是当真就治不得这天下了!”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清冷的声音在场中不断回荡,在满场的寂静之中,朝班之中却是接连走出六名潮惠出身的官吏
吴志高看着走出的六名官吏,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喜色,他们这几日串联的两府官吏足有十七名,但现在竟只出来了六人,剩下的一半竟齐齐退缩!
朱朗看着走出朝班的六名朝会官吏,脸上也是神色冰冷,未等他们说话,朱朗便直接开口
“这些官吏既已出列请辞,那便已不再是我大明朝廷之臣,更不应列身堂中,来人,去了这些人的乌纱,将他们清出殿外”
众臣看着上方神色冰冷的监国殿下,心中也是一颤,而李承志闻言也是立即领着锦衣卫上前,根本不给这几人出言请辞的机会
一众锦衣卫走到堂中,直接便将李楩等人头上的官帽取下
吴志高原本正瞪视着朝班中未曾出列的两府官吏,但此时却是忽然感觉头上一轻,吴志高看着锦衣卫手中的官帽,却是忽然觉得一空,心中没来由一阵心慌
但不等他再做反应,堂中的潮惠官吏便尽皆被锦衣卫兵卒押出堂外
九名潮惠官吏在百官注视之下,直接被取下官帽,连再次进言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直接被清出朝堂,上方的监国殿下此时又是再次开口
“可还有要请辞的,孤今日全都成全了你们”
声音传遍殿中,殿中群臣尽皆沉默,过得半晌,上方又是继续传来声音
“既是无人,那便继续议事”
“两府士绅望风投敌,不思报效朝廷,实有大罪,朝中欲罚没两府士绅田亩,诸臣可有意见”
朱朗话音落下,朝中又是一片沉默,而后齐齐看向上方的瞿式耜何吾驺等阁臣
监国殿下当廷直接罢黜九名朝官,可见殿下决心,这种时候内阁一众阁臣不带头,除了两府出身的官吏,谁敢再有意见
朱朗见得堂中各官久久不语,正欲令内阁众臣表态,强行通过此事
但此时何吾驺却是忽然出列,朝中众人的目光也是顿时聚集在何吾驺身上
“臣前几日曾见得一份户部奏议,说是朝中预备在潮惠两府,将里甲,均傜及杂泛摊派等项,尽皆条编折为七斗粮,敢问殿下可有此事”
何吾驺说完,朝中众臣目光也是齐齐看向上方的监国殿下,朱朗眼中目光微闪,便开口说道
“是有此议,朝廷罚没潮惠两府田亩后,潮惠两府田地将分赐各军,然得赐田亩军卒不是身有伤患,便是仍需在军中征战”
“诸军分得田亩以后却是不便应役,为恩赏诸军,是以朝中决定将两府所需承担赋役,尽皆折算为粮,以免去军中兵卒后顾之忧”
何吾驺闻言,面色不变,又是继续开口
“太祖以布衣起家,深知民间疾苦,是以我大明赋税之轻也远胜历代诸朝”
“我朝民田赋税轻者不过一亩数升,如苏湖等重赋之地,一亩亦不过一二斗,殿下既欲恩赏诸军,为何又忽然要定此重赋,臣以为此议不妥”
朱朗看着下方沉默的一众大臣,心中一沉,也是知道此事恐怕远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朱朗沉默片刻,也是直接开口
“何阁老是当真不知,还是觉得孤不通世情俗务,民田二三斗的粮税只是单纯的田赋,而两府的七斗粮则是赋役尽皆包含在,百姓交纳七斗粮后,便再不需承担任何正役杂役及各项加派”
“江南闽粤之地租佃成风,南方田地亩产可至二三石,民间田主若征其一半以为租金,佃户便已称主家仁善”
“而其中甚者佃租之重竟几至七八成,佃户辛苦耕作一年,每亩所得之粮不过数斗”
“江南之地寻遍各处,恐怕都寻不得几个只收七斗的田主,与此相比,朝廷这七斗粮税又如何可称重赋”
吕大器陈子壮几人闻言,心中也是皆是一沉,何吾驺刚才这番询问,其实只是内阁各臣的试探
过去几日朝中只有两府改制的消息风传,宫中却一直没有任何表态回应
吕大器何吾驺等人也弄不清楚,这七斗粮制到底是户部所定,还是监国殿下所出
此时听得监国殿下这番回复,何吾驺等人心中却再无侥幸,此事必定乃是监国殿下在幕后推动
何吾驺沉默片刻,却是没有再在七斗粮到底是不是重赋上纠缠,又是开口说道
“我朝历来优待士绅,朝中各级官吏士绅按其出身官品,皆可减免丁役钱粮,若是两府推行七斗粮制,潮惠两府士绅是否仍可减免丁役”
朱朗脸色一沉,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两府士绅望风投敌,实有大罪,不可减免丁役钱粮”
朱朗所定的的七斗粮制,田亩正赋定的极低每亩只收五升,里甲正役折为一斗五升,均傜折为两斗,杂泛摊派折为两斗,粮耗折为一斗,共计七斗
立国之初,大明对士绅的优免还算合适,但随着大明历代皇帝对士绅们的拉拢让步,士绅们所能享受的丁役优免已经变得极为恐怖,动辄就是优免数千上万亩的均瑶杂役
若是允许士绅继续优免丁役,那朝廷从士绅手中能够征得的便只剩田亩正赋,里甲正役,以及粮耗这三斗粮,朝廷所能征得的赋税也将瞬间少去大半,若是这样,改制便根本没有意义
何吾驺看着上方神色冷硬的监国殿下,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失望,此时心中却是再无犹豫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