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阁老此议不妥,川蜀偏远如何能与粤省相比,督查院御史是七品,滇省县令也是七品,如今若是孤要将朝中一御史调至滇省做县令,何阁老以为这是恩赏还是处罚”
“孤此时乃是要赏赐诸军,而不是流放诸军,况且各军兵卒多是粤省之人,难道此时要让他们背井离乡,弃土离家不成”
“此法有失朝廷恩赏有功之意,不可行”何吾驺闻言也是沉默下来,他们内阁几人先前商议之时两法都已提出,为什么瞿式耜不先提此法,就是知道此法的漏洞太大,很容易被殿下否决
此时之人皆重乡土,正如殿下所言,若是将各军士卒迁到川蜀,那到底是在恩赏还是在流放
况且此时广州可是帝都,谁会放着好好的帝都不待,反而千里迢迢跑去什么川省
如今军中兵卒待遇不错,若真按这个法子去办,军中大部分人恐怕宁愿放弃赏赐不要,也不会迁徙数千里,去川蜀拿五十亩赐田
这方法好处极多,兵卒的赐田分出去了,那潮惠两府的田便不需动,朝中分了田,军卒自己不要也怪不到朝廷头上,朝廷也能对上下有所交代
这个方法千好完好,但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定然会令军中兵卒生出怨气,而现在监国殿下显然不愿苦一苦军卒,骂名监国殿下来担
朱朗看了一眼下方的何吾驺,又是开口说道
“而且何阁老却是算错了,此次诸军要赐的田不是五十万亩,而是三百万亩,朝中五支禁军共计六万余人,至少也要赐下三百万亩田地”
下方一众文臣闻言,却是尽皆哗然,先前五十万亩便已经压得朝中喘不过气来,现在殿下大口一张,竟然就要赐下三百万亩田地,监国殿下当真以为朝中能凭空变出田地不成
何吾驺神色一变,也是立即开口说道
“朝中此次赐田,乃是为了筹赏当日守城之功,为何现在连其余几支禁军也要一起封赏”
朱朗脸上神色平静,开口说道
“当日广州之军守城固然有功当赏,但朝中各支禁军连年血战,亦是有大功于国,也自该一体封赏”
“怎么,何阁老觉得朝中的几支禁军不该封赏吗”
朱朗话音落下,焦琏,马宝,李定国等各军主将也是齐齐向着何吾驺看来
何吾驺感受到一众武臣投来的目光,脸上神色也是骤然一变
军机府创设以后,实质上已经取代了内阁在朝中的地位,如今军机府才是真正能决定朝中军政大事的衙门
军机府设立以后,朝中武臣的地位极大提高,已经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若是此时何吾驺得罪了这些武臣,何吾驺日后在军机府议事中必然会寸步难行
“臣并无此意,诸军自有大功,该如何封赏也应由殿下朝廷定夺,臣不敢妄言”
“殿下既认为改封川省一事不妥,那臣等当另思良策,以呈殿下”
何吾驺说完,便直接退回朝班之中,此时再去多言已经没有意义,五十万亩闽粤三省尽力筹划还可能凑齐,但三百万亩却绝无可能
何吾驺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焦琏等人,眼中也是闪过一丝了然,朝中几支禁军主将必然已经提前知道此事,殿下早就用分田之事,拉拢住了朝中的各军
以监国殿下今日的态度来看,殿下恐怕已经决定要对潮惠两府动手了,也只有按照当初定下的计划,才可能在粤省凑出这么多田来
何吾驺轻呼出一口气,既然两府已经注定保不住,那就不必再费力气了,此时需得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
朱朗见得何吾驺退下,又看向下方的苏观生,开口说道
“内阁诸臣可还有方略”
朝中一片沉默,苏观生看了一眼吕大器陈子壮两人,见得两人并无动作,这才迈步出列,开口说道
“赐田一事寻究根由,皆在于当日闽省清虏攻粤”
“殿下当初领军亲征,固然已尽剿闽贼,但其余有罪之人朝中却并未惩处”
“前年闽省清虏奇袭攻粤,潮惠两府士绅望风而降,令得粤东防线尽失,这才令清虏之军直驱广州城下,致使殿下身处险境”
“入粤清虏不过偏师一部,但潮惠两府士绅却不思驱虏御敌,反而是尽皆剃发投贼,毫无气节,实有大罪”
“两府小民势微力弱,为求活自保无奈屈贼,犹可体谅,但两府士绅世受皇恩,危难之际不思挺身报国,反倒剃发叛国,实是罪无可恕”
“臣以为此时当惩戒两府士绅,以宣明朝廷法度,警慑朝野”
“潮惠两府之中持田百亩以上富户,应尽皆罚没一半田产以做惩戒,而后再以两府所得田亩分赐诸军”
“此事由潮惠两府而起,由两府解决亦是理所应当”
大殿之中,苏观生的声音在场中不断回荡,查抄两府士绅田亩之事,本应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但此时朝中众臣看着上方神色严肃的苏观生,脸上神色却是颇为平静
众人只觉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该来的还是来了
经过几天的渲染,朝中有资格上朝的大臣,基本上都已经知道监国殿下对两府的态度,此时虽然是苏观生在说,但朝中众人却知道,这就是监国殿下的意思
朱朗对着苏观生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但没等他出声,下方朝班中便立时跳出一道人影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