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税稀少,商税也同样少的可怜,去年两省商税合计共征得六万两,而且这六万的商税银,其中有一半皆是在广州税关处征得
至于为什么区区一个广州的税银,就能比得上三省其余之地的全部商税总和,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去年朝中真正的征银大项还是海贸,去年朝中彻底放开海禁,推行海贸船引,去年一年便有一百一十五艘民间海船,前来购买船引海旗
朝廷为了鼓励民间参与海贸,在参照郑家的收费标准后,下调了一部分认购船引的价格,民间船只按大小分为三等,大船船引一年千两,中船八百,小船六百去年单是贩卖海旗,市舶司便收得白银十万两
粤省朝廷的船引之制去年方才推行,民间听得朝廷突然放开海禁,一般皆会坐视观望朝中动向,绝不会轻易向朝中承认自己的海商身份
去年之所以刚一推出,民间便有如此多船主前来购买船引,主要原因还是郑氏在其中穿针引线
去年这些前往市舶司购买船引海旗的人,实际上几乎皆是先前向郑氏购买海旗的船主
朱朗在给予了郑氏皇商的身份以后,郑鸿逵等人也终于是将郑家掌握的海贸资源,导入了朝廷之中
其实对郑鸿逵等人来说,这也是不得已之事,郑氏分崩离析,一部分人成了朝廷军将,一部分则是投了鲁监国
郑家几乎失去了所有海面上的力量,再也无法维持海上的秩序,与其任由从前托庇在他们麾下的海商大乱,不如把这些人献给朝廷,在朝中换取一份功劳
而郑氏麾下的一众船主其实也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郑家虽然在海上失势,但郑家众人仍是朝中的高官
郑鸿逵对他们的底细了如指掌,若是他们敢不听令,只要郑鸿逵把名单提供给朝廷,他们这些人谁也跑不掉
民间船主购买船引,不仅为朝廷带来可观的收入,同时也为市舶司提供了大量的税收
民间船主购买海旗以后,这些海船便等于进入了朝廷的视线之中,在沈廷扬的主持下,粤省朝廷去年在福州,月港,广州等多地开港,设立市舶司
市舶司在各处港口按十税一的税率抽取关税,去年市舶司单是关税一项,便收得税银三十二万两
有人购买船引,那就必然有人私自出海,去年周鹤芝黄廷两人领着水师营游弋闽粤海境,共扣押无旗海船十五艘
市舶司对这些私自下海的海船处置也极为简单,十五艘船上的货品尽数拍卖,而扣押的船只,则是令一众持有船引的船主竞买
这十五艘私船及船货贩卖以后,市舶司共得银五十二万两
户部去年盐税,商税,市舶关税三项共计得银一百零六万两
苏观生禀报完税银收入情况,又是继续开口说道
“去岁朝中户部收支大体如此,在发完朝中百官俸禄,及闽粤两省各军军饷后,如今户部有粮一百万石,银五十万两”
朱朗看着苏观生呈上的奏疏,也是眉头微皱,明廷如今实控三省,偌大一个朝廷辛苦一年以后,竟只余下这么点钱粮,肯定让人难以满意
朝中此时看似还能剩下五十万两,但在剔除拍卖走私船只这笔意外之财后,户部实际上却已经分文不剩
朝中今年方才推行海贸新制,所以才有人心存侥幸,想要私自出海
沈廷扬去年无视朝中私下的求情之人,顶着压力将收缴的海船全数拍卖,两省之人见得朝廷决心,明年再敢铤而走险的人必然大大减少
今年朝廷还能扣得十五只船,撑一撑户部的门面,明年却不可能再有这样的额外收入
以朱朗对朝中这些官吏的了解,到得明年户部若真的分文不剩,这些人肯定还会把主意打到宫中的内库上
朱朗不介意从内库拨钱,但却绝不能接受朝中如今这样的财赋状况
朱朗扫了一眼户部奏疏中的盐税数字,开口说道
“去年收得的盐课银,为何如此稀少”
苏观生闻言,也是立时回道
“朝中南方盐课重地素来便在两淮,闽粤虽有盐场,但也只是两淮盐场之补充”
“按旧年之例,闽省盐课提举司岁入不过两万,粤省盐司每年所得也不过两万,两省盐银历来便少”
但朱朗闻言,却是不为所动,直接说道
“既是如此,那自今年以后,两省的盐课银便不可这么少了”
苏观生闻言,也是神色微愕,两省盐银在旧朝之时合计也不过四万两,如今户部能征得六万两,已经远超旧朝,但监国殿下此时显然并不满意
苏观生看着上方神色平静的监国殿下,心中也是忽然一凛,沉声回道
“是,臣下朝以后,便立即召集人手,制定整顿两省盐司的方略,必不让那些盐蠹再侵吞朝廷税银”
自收复闽浙以后,由于两方对峙,两淮之盐便再进不得南方,三省的食盐如今皆靠闽粤两省盐场供应
沙定洲叛乱,滇盐生产几近停止,张献忠盘踞川蜀,整个川省基本已被各方打废,川盐也同样出不得川去
单就去年而论,不仅是闽粤桂三省,连湖广的食盐也全靠粤省供应
闽粤桂三省丁口六百万,湖广四百万,四省加起来那就是近千万人
明廷食盐历来便是官营,两省去年承担了近千万人所需的食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只收得这区区六万两的盐银
明廷去年收得的盐银如此之少,原因只有一个,那就趴在盐政上吸血的人太多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天下之人谁不知食盐暴利
食盐流转的各个环节里,盐场,盐引,转运司,无论哪个环节只要能过上一手,都足以让人吃的满嘴流油
想要让两省盐场的人吐出银子,肯定不是弄个方略就行的,但没有关系,朱朗在这两省正好都驻有大军,眼下不肯交,杀上一批,剩下的人自然便会交了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