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渊底,幽深枯寂。 咔嚓! 而后,便是砰的一声。 天赋逆天之人,运气貌似也逆天,先前从上跌下来时,好巧不巧,挂在了岩壁突出的树枝上,若是直接落地,定会摔成一滩肉泥,怎么说呢?命不该绝。 伤的太重,已然昏厥。 “就属这回惊险。” 这,怪不得赵云。 事实证明,赵云做的很好。 奈何,强弩之末,最终功亏于溃。 “醒来。” “我还活着吗?” 疼,浑身都疼,疼的他已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此一语简单的对白,幽暗又成宁静。 先前,是疼的厉害。 至此刻,伤痕还鲜血淌流, 不知何时,才闻他有气无力的开口,该是失血过多了,嘴皮都干裂了,那条废掉的手臂,正在艰难的移动着,欲拿他的紫金小葫芦,也欲找疗伤的药丸。 月神轻语,说着,还瞟了一眼岩壁那棵断裂的树枝,赵云装药丸的袋子,以及紫金小葫芦,都挂在上面。 这一瞬,不止饥渴,还通体冰冷,眼皮一次次的抖动,在昏沉中,颇有闭合的前兆,仿佛也望见了死神,在朝他招手,笑的很恐怖,如一只森然的厉鬼。 恍惚间,有滴水声。 水,不远处有水,他还有希望。 月神悠悠道,给了一个确定的距离,寓意也明显,能爬过去,便能喝到水;爬不过去,便是命丧黄泉。 赵云艰难的翻了身,一寸寸朝那边爬去。 这等声响,很是刺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摩擦。 是骨头摩擦地面的声音。 三丈的距离,恍似一道天堑。 而此刻,正从地狱往外爬。 仅三丈距离,其实并不远。 他伤的太重了。 “水。” 他的意志,足够顽强。 一寸,两寸。 他这一路,抹出的是一条血路,该黑暗中一点米粒之光,在暗淡的闪烁着,或许有那么一日,它会燃的比太阳更耀眼,也会有那么一抹光辉,洒满人间。 赵云还是无回应,双眸已几近闭合了,再使不出半点儿力气,除了头颅,他整个身体,都已没了知觉。 月神淡道,虽知此话苍白无力,但总要试一试。 撑不住这口气,便当场生死。 三寸外滴落的,可不是水,是仙露,一滴便可生死人肉白骨,她也是下来才知,毕竟,她只是一丝残识,感知力着实有限,若早知有仙露,定会告知赵云先下来取。 最后一口气,他硬生生的撑到了。 那一瞬,黑暗中有一滴闪着光泽的水珠,自半空滴落,滴在了他的身上,神力无限,腐朽中自有神奇。 骨骼碰撞声,随之响起,他身上一道道血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道接一道道的复原;一条条崩断的筋脉,一条接一条的接续;一根根炸裂的骨骼,也一根接一根的重塑。 呼! 赵云在鬼门关前逛了一遭,她又何尝不是。 只要有命在,一切皆有可能,她这尊神可不是摆设。 看仙露,还在一滴滴的往下落,每有一滴融入,赵云的气息,便浑厚一分,除了被震落的那条手臂,浑身上下,已再无半点伤痕。 仙露融入,滋养了他之体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皆染了光泽,一缕缕生灵之气,于体内体内徜徉,拂去他之疲惫与暗伤,待流入丹田,自生真元,明明在昏厥中,却气血澎湃,生灵力旺盛。 月神随意拂手,敲打了赵云的意识。 沉睡中,赵云一声低吟,豁的开了眸,眸中再无浑噩与迷离,变的清明敞亮,且比原先还深邃不少。 如这句话,他又喃喃了一回,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再无痛楚,也再不见半道伤痕。 “这。”抬头,这仙露,便是从上面滴下来的。 “有生之莲。”月神轻语,道出了那朵花的名字,“此物,凡界是没有的,之所以会长在这,该是有一粒种子遗落人间,奈何凡界的灵力,无法助其生长,这才枯萎,所谓的仙露,只不过是染在花瓣上的露水。” 赵云惊了,若是真正的有生之莲,该有多逆天。 “遇此仙物,真是命不该绝。”赵云深吸了一口气,他该庆幸,庆幸没人跑下来溜达,不然,可就没得吞了。 “来。” 御剑术不止能御剑,也能御动小葫芦,有烙印配合手诀便好,先前与老者对战时,他能控制每一柄飞刀,也是这个道理。 可惜,仙露也只剩三滴,被他小心翼翼的接入了葫芦中,往里葫芦里一瞅,云雾更显缭绕,生灵力更显澎湃,灌上一口,便有疗伤的神效,只不过,仙露被溶解,神力大打折扣,远不如一滴来的实惠。 赵云仰眸,枯萎的有生之莲上,再无仙露,枯萎的花,失了最后一丝仙力,一朵朵的败落,随一阵微风飘飞,还未等坠落到地,便已化作了一缕飞灰。 他没来时,一滴滴的仙露,是滴在地上的。 “乌龙渊阴寒,属极阴,仙露入地即无形。”月神悠悠道。 想到独臂老者,他仰了头,深邃的眸,闪烁了冰冷的寒芒,且还染着一抹血色,与之,定不死不休,一定会拿老者的头颅,祭奠他娘亲在天之灵。 那日被他灭的,绝非夜行孤狼。 说到独臂,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 如今的他,貌似也成了独臂,传说中的缺胳膊少腿儿,他是亲身试验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