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堂。 堂下,赵云如一座石刻的雕像,静静伫立,有一缕缕散落的凌乱长发,遮了他半张脸庞,指缝间淌流的血,比他的新郎衣还嫣红刺目。 赵家大长老暴喝,一掌将桌子拍得粉碎。 “竟拿天宗做挡箭牌,着实可恶。” “是孩儿,让赵家蒙羞了。” “不怪你,起来说话。”赵渊的笑,颇是牵强。 “这般急着,让自家的儿上位吗?”赵渊一声冷哼。 “尔等。” 赵云一语平淡,已成断脉废体,再霸着少主位毫无意义,最主要的是,不想让父亲难做,堂堂一族之长,太过袒护,已然惹了众怒。 “够了。” 大长老亦气势汹涌,不落下风,被强压一头十几年,早特么想反了。 一个大长老,一个家主,针锋相对,让本就压抑的气氛,直欲凝固。 剑拔弩张之时,突闻一声呼唤。 见之,众长老脸色顿的铁青,又想到赵家耻辱,多少年了,还从未这般丢过人,若不是情景不合时宜,定会杀过去,一掌劈了柳如心。 这丫头,也是可怜人,乃柳苍空醉酒后临幸丫鬟所生,出生便是瞎子,柳苍空震怒,在他看来,是那卑贱的婢女,玷污了柳家高贵血脉。 柳如心的娘亲,郁郁而终,致死,柳苍空都未曾去看一眼。 今日婚礼,明面上是嫁女儿,实则,是将她遗弃了。 赵渊看向了赵云,无论阴谋阳谋,柳如心的确是嫁给了他。 赵云不语,缓缓起身,拉着柳如心出了大堂,许是走的太快,以至柳如心没跟上,几次都险跌倒,小手被握的生疼,却怯怯的不敢言语。 赵云停身,将柳如心推了出去,冷冷道,“你被休了。” 柳如心满脸泪花,如受了惊吓,摸索着回身,奈何门已关。 黑暗中,极近哭泣的哀求,喊的撕心裂肺。 他恨柳家,自也恨柳家所有人。 回了洞房,他紧闭了房门,只一壶壶的酒水,不要命的往嘴里灌。 月下,能闻房门吱呀声,赵云又出来了,去向后门。 “我知道,我是一个瞎子,不配做你的妻。” 或许,所有人都不知,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一眼那个名为赵云的人,想看看那个曾经面对诸多杀手,都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的大哥哥。 赵云来了,见柳如心还在,忍不住想笑。 曾经,他也把柳如心当亲人,只因她是柳如月的妹妹。 可以想象,这丫头在被送上花轿的那一瞬,是多么无助。 此番听来,可笑至极。 终究,他还是伸了手,拉起了柳如心。 柳如心哽咽,泪眼婆娑,紧紧抓着赵云的手,生怕再被遗弃,他的手,便如娘亲的怀抱,很温暖,会是她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一寸光明。 黑暗中,他笑的自嘲。 极好的讽刺啊! “赵云?” 赵云自听得到,虽睁着眼,却沉默如冰,更无丝毫的回应。 柳如心又呼唤。 赵云皱眉,不知柳如心要做什么。 柳如心轻声的呢喃。 “我愿用九世轮回,换赵云一生安康。” 可失明的她,并未发觉,因她的九世祝福,那个吊坠竟闪烁了光晕。 月牙吊坠颇是奇异,刻着一道神奇的纹路,朦胧间,仿佛还能透过它,望见一女子,在月下翩然起舞,时而回眸,对他嫣然而笑。 再睁开眼,已是一片白蒙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