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解药盛在一个豁口的破碗里,放到了床头。 唐煜眉头紧锁,汗打湿了额角的头发,嘴唇发紫,紧紧地抓着被单,不知梦到了什么。 最后这一声叫得又慢又酥,唐煜的眉毛又蹙紧了点,也不知听到了没有。 曾小白啧啧道:“我这辈子还真没这么伺候过人……哎,张点嘴。” 曾小白刚要再说点什么鬼话,忽然看到唐煜的干裂的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说了句什么。 他听见唐煜在噩梦里无意识地喊道:“娘……” 他在心里道:唐煜,你这个样子,却叫我以后怎么忍心杀你? 现在已是丑时。 曾小白看他,却见唐煜又张了一下嘴。 唐煜喘息着,痛苦道:“沈……” 唐煜没有回答,须臾后,哑声道:“……沈叔……叔。” 昏黄的油灯照着。 过了好久,唐煜又颤了颤嘴唇,极小声地喊道:“轻哥……” 唐煜疼得皱了一下眉。 曾小白耳畔震动,脑子里剩下一团乱麻。 唐煜却不再答话了。 唐煜艰难地偏了偏头,脖子上的粗筋突兀地鼓了出来。 曾小白咬着牙,手指深深地掐进唐煜的肩膀里。 曾小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口舌干燥得要着火了。 不知过了多久,曾小白忽然翻身坐起,端起药汤,捏住唐煜的脸颊,让他把嘴张开一条缝,一言不发地把解药顺进去。 曾小白面无表情,漠然地跟他较劲,硬是将一碗药都喂完了。 他推开窗户,宽大的袍袖被风吹得翻飞起来。 好亮的明月。 明月不语,明月高远。 月光闪动。 曾小白今晚去了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