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声音本就不小,一字不漏地流进了唐煜耳朵里。 不许污蔑我父母……不许侮辱我父母…… 他记得父亲让他坐在自己宽稳的肩膀上,带着他在唐家的水榭中到处转着看,一会讲“道可道,非常道”,一会讲“子贡问仁”,一会儿又哼哼“春花秋月何时了”,他指哪儿,唐琛就带着他去哪走。秋天桃子熟了,唐煜时常踩着父亲的肩膀摘果子,一个一个,满满当当抱了满怀。抱不住了,桃子掉下来还会“诶呦”一声砸歪父亲的发冠。母亲见了便会笑斥,阿煜迟早被你惯坏了。 吹来吹去都是一个曲子。唐琛说,这是他少年的时候跟沈叔叔一起作的曲。 又有谁知道,中秋晚上,沈叔叔送来的一大车黄灿灿的梨子,会有着剧毒呢? 早知如此,他又怎会把梨谦让给母亲吃? 父亲靠在床上,胸口深深地中了两刀,圆瞪着眼睛,口中似乎欲言。 嫉妒、愤怒、羞辱…… 唐煜的耳畔尖啸,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眼前阵阵发黑。他什么都听不清了,混沌里似有荆棘丛生,魑魅横行而过,怪笑着朝他尖叫。 剑光,雪白而闪耀。 剑身薄凉,已经穿透了面前对手的喉咙。 抽回剑,血花纷飞! 险笑和惊惧交错在一起,永远凝固在了这个人的脸上。 方才嚼舌根那几个人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唐煜已经向他们看过来。 呼吸已十分困难。 饥饿、愤怒、暴躁。 他的额角青筋凸起,他说的只有一个字。 于是那几人真像孝子贤孙一样,汗流浃背、屁滚尿流的,依言滚了。 人人噤若寒蝉。 他对面的那些人自动推搡着散开。 他脚下一蹬,拔地而起,想要跃出人群。 唐煜凌空翻身,躲避不及,突然瞥见一把扇子从人群中斜飞而出,打着旋划出一道弧线,“噗”“嗤”“哒”一连串响,一把布扇竟将暗器挡住了一大半。 一人沉声怒喝道:“曾小白,你怎么什么闲事都要管!” 那人咬牙切齿骂道:“瘟神!” 那人怕他的武功,又担心他这么大的口气是在故意激将钓鱼,一时犹豫,竟也不敢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