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或者湖边。大雨只可能冲走部分血腥味道。而溪水或湖边因为有水,则可以彻底掩盖住血腥味道。湖边,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花蓉钰的体力必然走不到那里,剩下就是她来的时候,经过的距离这颗大树不远处树林东方隐约听到的溪流的声音。她只要沿着小溪的声音寻找,多半能找到人。想通了这点,她不再停留,朝着小溪的方向奔去。小溪距离并不是太远,循着声音,她片刻后便来到了小溪附近。仔细搜寻,她果然在小溪边的一颗岩石让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花蓉钰!”奚芷凝心中一喜,笑颜如花,朝着人影奔过去,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滴悄然滑落。花蓉钰安静地躺在岩石旁,身上的衣衫划破了,手臂上不知道多少口子,她安静地躺在哪里,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嘴角却挂着一丝安然的笑意。奚芷凝颤抖着身体,她跌跌撞撞走到花蓉钰身边,扑倒在她身边,颤颤巍巍的抬手,青葱的指尖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花蓉钰的脸颊很凉,是一种超过了正常的凉度,奚芷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整个人像是被人瞬间抽空了力气一般,眼底欢喜还没有来得及展露便又消散开来,眼底被死气替代,生气全无,她唇齿打颤,人仿佛是呆住了。“花蓉钰,你个滚蛋!!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奚芷凝沙哑着声音,带着颤音,一边摇晃着花蓉钰的身体,她虽然强迫自己镇定,可眼角的泪光却泄露了她心底的慌乱:“你醒来啊,我不怪你骗我了……我不怪你……”花蓉钰依旧安静地躺在岩石上,身体没有任何的反应,恍若熟睡了一般。“花蓉钰,我错了,你醒来好不好。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我们扯平好不好。不,是我错了。是我不该骗你,是我错了。……”奚芷凝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哭的梨花带雨,可是身边的人儿依旧一动不动,仿若进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奚芷凝收起眼泪,她抬起手腕,白皙的指尖划过花蓉钰的泛白的唇,嘴角露出一丝怅然若失的苦涩笑意,自言自语的轻声道:“这是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说了谎。原本,我就不该骗你,骗你……骗自己……”“我喜欢你,从小时候开始……”奚芷凝的声音轻不可闻,长长的眼睫毛眨动,一滴泪光滑落,落到了花蓉钰的唇齿之间。她缓缓地低下头,身体微微颤动,将她的唇轻轻靠近花蓉钰的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触她,却没有想到回是在如此的情况下。她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像是呵护着这世间最重要的珍宝。死离,死别。人,总是要失去的时候,才会害怕,才会看清所有的一切,可是,人若不在了,所有一切也烟消云散,还能剩下什么?“这里很美,有山有水,如果一辈子留在这里,是不是也是很美?”奚芷凝抬头望向天边的月儿,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她如今想不出任何的办法,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就是师傅和师姐关于九转万灵丹的传说。师傅说九转万灵丹是药引,若是服用九转万灵丹的人为人换血后,若以心头血为引,可以化解心魔,功力大增,那她若是将心头血喂食花蓉钰服用,是不是还可能有一线生机?是不是还可能将她从死亡的边沿拉回来?夜色,很凉,如水般寂静。奚芷凝的手腕抬起,匕首的寒芒映照出她惨白的容颜,她再深深的望了一眼天边的月色,万里无云,繁星闪耀,她轻笑,或许,明天会是一个晴朗的天空吧……一轮明月照孤影,满目萧瑟添愁伤。西风哀草夜寂寂,未知生死两茫茫。第132章 思前事,凭添愁,寥落独悲月残。四周很安静,古色古巷的房间里,放着一掌梨花木的书案,书案上一顶上好的白玉香炉熏着淡淡的玫瑰檀香,檀香味缭绕,烛火跳动,氤氲朦胧。书案后方是一扇鱼戏白莲的屏风,屏风后是内室,东南方是床榻,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花,稀有紫檀的木质,床榻的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薄如蝉翼的青色锦绣幔帐沉沉垂落,偶有封过,幔帐便随风轻摇,幽静美好,宁静的仿若另外一个天地。床榻上躺着一紫衣女子,她紧闭着眸子,不施粉黛而颜色容颜如朝霞映雪,只见她眉如弯月,精致的朱唇微微的抿着,仿若在轻轻含笑,即便是陷入在沉睡之中,也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吸引人心。床榻边,一女子身着白色流萦醉花纱衣坐在床头。她的纱衣是用名贵的银白色真丝绣着小小的牡丹暗纹,漂亮的乌丝用金簪挽成了愁云髻,余下的柔丝披在身后,云鬓下方坠着小巧精致的珠耳坠。此刻,白衣女子细长的眉微微的弯起,她的眸子深沉如海,森冷冰寒,似乎在遇到了什么难题,难以决断。不过,当她的眸子落在床上的人儿时,她眼底的深沉在袅袅轻烟里轻轻化开,端是温柔似水。“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如今才找到你。”良久,她芊芊玉指握着一颗药丸,神色复杂地轻轻道。“你可以骗我,可你骗不了自己。我知道你心底还在犹豫,所以……就让我帮你一把,这样你就可以彻底断了你心底所有念。只有你断了念,我才能安心……”女子轻柔低语,面色却露出一丝狠厉之色。“宜瑶。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让你念念不忘?还有,凝儿?奚芷凝,她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凭什么让你如此温柔的对待?”女子忽然又发出一声冷笑,神色越发的阴冷。“若不是奚芷凝她命好,我救你离开的时候正好有人来了,失去了杀她的时机,我也不用上这颗来之不易的忘情丹了。蓉钰,你放心,你不会有任何痛苦,只是会忘了这个人的存在。爱的若是越深,那就会越是陌路。她就在你对面,可你却再也想不起和她曾经……”女子无声的笑起来,笑意却传不到眼底。“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她轻轻握紧药丸,缓缓送入床畔的人儿的口中,眼神划过冰刃的锋利。一炷香后,房间的门再度被关上,白衣女子缓步走出房门,室内又再度恢复了安静。三天后。夜色深沉,黑云涌动,风起,山雨欲来风满楼。京城,白云寺。咯咯,咯咯。方丈主持的房间传来木鱼的敲击声,一轻一重,初听似是杂乱无章,深听却又似乎是循着人的呼吸,一轻一重,一浅一深间都敲在了人的心底,让人无处可逃,不得不去正视内心深处纷繁复杂的思绪。咯咯,咯咯。木鱼声音色厚实,与窗外被夜风吹得摇曳的枝桠融为一体,在夜空下悠悠远远的传开。夜色中,一女子跪立在房门外,她碧色的裙裾拂过青石板,如夜色中绽放的花朵,清冷若霜。此刻,她纤细的身影摇摇欲坠,身形微微前倾,面色苍白,可她还是坚持着,不肯起身。在她身旁不远的禅房门外的蒲团上,一蒙着面纱的黑子女子斜靠在禅房外,双眸紧闭,气息微弱。“施主,还想不透吗?”悠长佛号之后,是低沉的问话。“是,大师为何不肯救人?”女子双眸微红,声音清颤。“阿弥陀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施主,你又何苦执迷不悟?”房间里烛火明灭,映照在禅房里挂着的那副“禅”字上,似乎在无声无息的述说着什么。“大师说天地是无所谓仁慈的,它没有仁爱,对待万事万物就像对待刍狗一样一视同仁,任凭万物自生自灭。圣人也是没有仁爱的,也同样像刍狗那样对待百姓一视同仁,任凭人们自作自息。天地之间,就像个风箱一样,它空虚而不枯竭,越鼓动风就越多,生生不息。大师的意思是说一切天道任自然而已,生死有命,不可强求?”女子眼波似冰霜凝成,“可是,真如大师说的如此,大师何必又插手红尘之事?”女子眉梢眼底俱是讥讽。“阿弥陀佛,施主好悟性,真真与我佛有缘。既然如此通透,施主当明白,贫僧只是个小小的主持和尚,如今在白云寺修行,最多是个红尘看客,谈不上插手红尘之事。心不动,万物皆空。”房间里声音不急不缓,木鱼声依旧一轻一重,没有停顿。“呵呵。”女子轻笑,笑容婉约,长长的睫毛下,遮盖住晦暗变换的眼神。“大师希望我随你出家,然后离开这里?这样一来,就是大师所谓的观测天象的后得出的最好结果?”女子抬头仰望一望无际的星空,漆黑的夜色里看不到任何星辰。“天命如此,施主不必强求。早在初次相见,贫僧就说过你若随贫僧出家,身边的人方可免去血光之灾,也是天下苍生之福。施主执意不肯,才有今日之祸。”一声长叹。“师傅,她待我恩重如山,她若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只剩下一口气息。人不可忘恩负义,况且师傅待我何止恩重情深?”女子咬紧牙关,目光通红,身体微微颤抖。“人,大师如何才肯定救?是不是我随大师出家,大师便可救我师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