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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常安人不眠(终)(1 / 1)

地库深处,灰烬如雪,阴风刺骨。 石敢当那道如同大地伤口的巨大裂口内,浊黑如墨的地脉秽气疯狂喷涌,无数扭曲的灰影在其中尖啸抓挠,仿佛地狱之门正在强行洞开! 老宦官的哭喊带着末日的绝望,阿史娜气息奄奄。张九郎的“视阴阳”中,石敢当残灵即将消散的不甘嘶鸣,与昆仑镜残片传来的微弱而紊乱的时空波动激烈碰撞! 堵?不可能! 但…或许…缝补?! 一个无比疯狂、却又在绝境中闪耀着最后智慧的念头,在张九郎如同浆糊般的脑海中炸开! “老丈!”张九郎声音嘶哑,带着决死的狠厉,压过裂口传来的呼啸阴风,“压住阵脚!引那石头里的‘根’!”他指向石敢当裂口深处、那即将消散的镇压意志。 “阿史娜!醒醒!念那安魂咒!用镜片…去‘照’!照那裂口最深的‘疤结’!”他语速极快,逻辑颠倒,甚至来不及解释。但此刻,这就是绝境中唯一的灯塔! 老宦官浑浊的老眼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决断,他猛地扑向石敢当下半截裂口边缘,无视那蚀骨销魂的阴寒秽气,枯瘦如柴的双手死死按在冰凉粗糙、布满古老符文的巨石表面。 口中发出一串古老晦涩、如同祭祀祷文般的咒言。这并非寻常内侍通晓之物,更像是世代口口相传、守护秘境的祭司密语。 随着他的低吼,石敢当深处急速消散的镇压意志,竟被无形之力猛地一扯。一丝微弱却坚韧如古藤的“根性”短暂唤醒,带着亘古的沉重与“镇压”本能,死死“钉”在裂口底部! 几乎同时! 张九郎强忍剧痛,将自身早已枯竭,却又被妖毒和石灵哀鸣逼出最后潜力的家传方术运转到极致。不再是安魂定气,而是将自己化作脆弱的“引针”! 左手紧握阿史娜冰凉手腕,右手食指中指颤抖点向自己眉心。强行运转“视阴阳”,将最后的精神力量化作无形丝线,猛地刺入昆仑镜残片那混乱的镜面深处! 镜片内部无数扭曲光斑瞬间狂暴旋转,一股灵魂撕裂般的剧痛传入张九郎识海! 他死死咬牙,血肉之躯硬顶刀山。他要“定位”,用这洞察时空混乱的镜子残片,去“看”清石敢当裂口处,地脉规则伤疤最根本的关键节点,如医者找出断裂的血管! “就是现在!念!!”张九郎的意念如同烧红烙铁,狠狠烙印在阿史娜残存意识中。他无法言明节点在哪,只能将“视阴阳”捕捉到的、几个剧烈闪烁的污秽光点强行传递。 阿史娜身体猛颤。涣散瞳孔骤然收缩,一丝赤鹰决绝光芒闪过。龟兹豪商之女的底牌,岂止是彩俑? 她口中迸出一串急促、悠远、如同来自大漠孤烟深处的古老音节! 这咒文与彩俑咒语同源,却更古老,更接近“束缚”本意!是超度冤魂、缝合古老伤痕的“安魂镇魄”秘咒! 同时,她将家族血脉的意志力,混合着这古老咒语的力量,疯狂灌入紧贴镜片的手掌! 嗡!!! 昆仑镜残片在安魂咒与阿史娜意志灌注下,剧烈震动! 核心那点微弱的光斑骤然变得锐利,不再是混乱的杂光,而是凝聚成一束细如针尖、仿佛能刺穿空间尘埃的微光。 这光束并未射出,却清晰地映照出裂口深处几个如同漆黑疮痂般凝结的能量节点! 『石敢当残存的“镇压根性”被老宦官强行牵引,如同“锚”死死钉住裂口下方! 昆仑镜的“洞察微光”精准映照出规则断层的疮疤核心节点! 阿史娜的“安魂古咒”化作无形之线,裹挟镜片力量,刺向被映照出的污秽光点!』 三股力量! 老宦官代表的长安守护传承、张九郎那点沟通地脉的微末本能、阿史娜源自龟兹的古老秘法! 终于在绝境中以昆仑镜残片为枢纽,以那疯狂的想法为蓝图,强行碰撞、绞合在一起! 轰——!!! 不是巨响! 是一种天地规则被强行扰动、强行缝合的恐怖涟漪! 石敢当断口猛地绽放出刺目光爆,混杂土黄光晕与黑暗扭曲纹理。 整个地库如同筛子般剧晃,穹顶大块苔藓巨石轰然砸落,激起漫天灰烬尘埃。 “哇啊——!!”张九郎首当其冲。作为“引针”的感应力被狂暴反噬,仿佛无数烧红钢针扎入脑中。他发出非人惨叫,七窍飙出黑红血线。身体倒飞撞在冰冷石壁,全身骨骼呻吟。 老宦官更是凄惨,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轰中。按在石敢当表面的双手,连同小半条手臂,瞬间被狂暴反冲力震得血肉模糊、骨骼寸断! 整个人被抛飞出去,砸在厚厚的灰烬中,一口粘稠发黑、带着内脏碎块的老血狂喷而出,气息瞬间如同风中残烛。 噗! 阿史娜同样鲜血狂喷! 她作为施咒者与意志传导者,承受着来自镜片与裂口节点冲突的二次冲击。那安魂咒如同逆流而上的小舟被巨浪掀翻,她身体向后倒仰,脸色惨白如同金纸,那束由她引导的微光瞬间黯淡下去,握紧镜片的手指几乎脱力!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眼看前功尽弃!千钧一发! 那被强行注入裂缝的、由镜片凝聚的微光所钉住的几个最关键的规则节点处,猛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源自九幽污秽核心的反抗之力。 如同毒蛇昂首反噬,污秽混乱的能量如同黑色的荆棘倒刺,顺着昆仑镜映照的光路和安魂咒的力量丝线,疯狂反噬向源头! “镜…镜!” 生死关头,张九郎破碎的意识中只剩下最后的本能。 阿史娜手中昆仑镜残片仿佛感应到污秽之力。镜面蛛网裂痕深处,明灭破碎的空间光斑猛地疯狂旋转,形成一个扭曲混乱的微小时空漩涡! 足以撕裂神魂的反噬力量,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漩涡吞噬大半,只余散逸冲击让阿史娜和张九郎再次喷血。 正是这镜片意外化解大半反噬的短短一瞬! 轰隆隆……! 石敢当巨大裂口处,混杂光芒剧烈闪烁明灭! 最终,在那最深处被镜片光芒定位的关键“疮疤节点”上,几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古老的暗金色符文纹路,如同干涸河道被注入水流般艰难地……重新连接了起来! 虽然依旧暗淡,虽然周围裂缝依旧狰狞巨大,但最核心的几道规则之“伤”,被强行弥合了一线! 呼…… 一股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凉风,仿佛从大地极深之处幽幽吹起。不是阴寒,而是一种沉淀、厚重、包容万物又坚韧不催的古老气息! 那喷涌如注的粘稠秽气黑柱,如同被一双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猛地一顿。 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束、变细。从狂暴的喷泉,化为涓涓细流,最终在裂口边缘流淌、消散! 裂口深处,那无数抓挠嘶吼的怨毒虚影,发出无声的不甘尖啸,却如同退潮般缓缓沉入那无底的黑暗深渊,暂时被镇锁回去。 地库中令人窒息的阴寒与尸腐恶臭未散,但那剥离融化血肉灵魂的极端腐蚀感与疯狂混乱意念,却如同按下暂停键。 巨大的石敢当本体断裂依旧,但核心伤口的大出血,被强行止住了。 一股微弱得如同萤火,却坚韧得如同扎根千年古树的根系般的浩然“正气”,种代表秩序与镇压的意志力场,开始从石敢当的断口深处弥漫开来,虽然稀薄,却异常坚定地开始收束空气中弥漫的妖气颗粒和混乱的地气阴力。 整个地库陷入短暂死寂。 只剩下张九郎粗重痛苦的喘息,阿史娜压抑不住的咳嗽,以及……墙角灰烬中,老宦官生命流逝、渐渐微弱的呼吸。 —————— 数月后,长安城。 冬去春来。 冰雪消融的痕迹还未完全退去,朱雀大街上便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来自西域的驼队铃声悠扬,波斯商贾兜售着新到的宝石香料,新罗的使团车驾缓缓而行。 东西两市重新开张,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平康坊的丝竹管乐再次响起,娇声笑语透着劫后余生的放纵。 身着明光铠的金吾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宽阔的街道上列队巡视,威风凛凛。光鲜亮丽,盛世画卷。 但在那华美的皮囊之下,阴影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街头巷尾,茶肆酒馆里,永远少不了压低声音、口沫横飞的谈论。 “……听说西市波斯邸旁边那‘聚宝斋’换了东主?背地里还是康瘸子那一套!啧啧,昆仑石料碰不得啊!那日变狼的胡商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岂止啊!城北李家新买了个龟兹来的彩陶摆件,雕工绝美!可昨晚他家护院起夜,看见那彩陶的眼珠子…在转!妈呀,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嘿!老哥你这才哪到哪?知道平康坊的‘醉春楼’吧?那位头牌小娘子…不是病死了么?前几夜打更的老周赌咒发誓,说看见一个穿红纱的影子在楼顶跳舞!那身段…跟以前的桃红姑娘一模一样!” 百姓脸上带笑,眼中惊恐未褪尽。白日喧嚣繁华,夜晚异常安静诡异。宵禁梆响,家家闭户,无人敢轻易夜行。 朝廷颁布严令。鬼市被默许“看管”在几处最边缘的废弃坊市。浑天监与京兆府设下重重暗哨,严苛管控鬼市流出的妖异物品与昆仑玉石料。 妖物依旧活跃于黑暗角落,只是被暂时压制。精怪与人,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脆弱的平衡。 —————— 秘书省。 某个最不起眼、堆放过期卷宗的角落库房内。 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入几缕惨淡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的霉味、灰尘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地底深处的沉寂阴凉。 张九郎伏案抄写。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书吏皂衣。神情平和,眉宇间却沉淀着疲惫与一丝不属于年纪的沧桑。 肩背处的旧伤每逢阴雨便隐隐作痛,柳执中妖力侵蚀留下的后遗症深入经脉。他毫不在意。 誊抄的不是策论诗文,而是秘书省浩如烟海的旧档中,关于“镇宅辟邪”、“石敢当源流”、“长安地气异闻”的零星记载、传说,乃至术士笔记。笔迹沉稳,一丝不苟。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张极其粗糙简陋、却描绘着皇宫附近几条地脉阴穴与阳枢节点的草图,被他压在案角最厚重的卷宗之下。只有偶尔地脉阴力略有波动的黄昏,他搁下笔,凝神细察,眉头才会微微蹙起。 案头,一块巴掌大小、彻底失去光泽、仿佛风化千年的灰白粗糙石块,静静躺在素色绢帕上。蛛网般的裂痕清晰可见,似乎一触即碎。 这正是昆仑镜最后那块核心残片彻底耗去神力、化为凡石的模样。张九郎时常摩挲它粗粝冰冷的表面,指尖划过裂痕,如同触摸那段混乱绝望中带着血气挣扎的过往。 朝廷的封赏?曾有朱紫内侍象征性询问这个“平乱”中“不幸被卷入、侥幸生还”的小书吏是否有所求。 他当时只是低头,恭敬而坚定地回复:“卑职侥幸得活,唯愿安守本职,为长安尽一点看顾之力。”内侍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嘲弄,便再未多言。一个可有可无的尘埃罢了。 —————— 安邑坊,龟兹商团新辟的巨大宅院深处。 戒备森严,气氛凝重。厅内华贵陈设透着浓烈异域风情 阿史娜斜倚在铺着雪白狼裘的胡榻上。一身玄色翻领胡服,袖口领缘金线绣着赤鹰纹饰,衬得深蜜肤色愈深。数月调养,内伤虽愈,眼中曾经的炽烈火焰沉淀下去,化作深沉的、冰封下的内敛威仪。 左手端一盏波斯琉璃酒盏,殷红如血的葡萄美酒轻轻摇曳。右手把玩的,却是一张巴掌大小、篆刻古老符文的陈旧羊皮卷。 卷首隐约可见几个模糊扭曲的古妖图案残迹,这是一份《白泽图》的珍贵残片!柳执中覆灭后黑市流出,被她以巨大代价收入囊中。既是研究钥匙,亦为危险筹码。 “小姐,波斯‘红玛瑙商会’的人又来试探玉石价格了,胃口很大。”一名心腹护卫躬身汇报。 “晾着。告诉他们,安西新到了一批‘上等陶土’,烧制的‘彩俑’坯子正缺这种‘染料’点缀。”阿史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 “是!” 护卫退下。阿史娜将酒杯置于案上,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沉重的镂花木窗。晚风拂过,带来长安城夜晚的喧嚣与人气。她目光投向的方向,隐约是秘书省那片沉寂的角落。 数月来,因那场浩劫留下的种种“妖患”,京兆府和浑天监曾三番五次找上龟兹商团的麻烦。 最后几次,秘书省某个不起眼的小书吏,通过隐晦传递的信息,助她找到了几处关键妖患的源头或弱点。 她投桃报李,利用彩俑之力和商道消息,也帮对方处理了几件可能会波及石敢当地脉的潜在麻烦。 两人如同行走在钢丝之上,彼此借力,却又保持着一种奇异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过废墟中分食硬饼、看漫天尘埃的片刻沉默;也有过在昏暗茶馆,因争夺一份可能与昆仑镜失落碎片相关的“古玉矿脉图卷”而隔桌对峙、眼神交锋,最终各自退让的微妙交锋。 那点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情愫,如同落在雪地的火星,无声燃烧又无声熄灭。身份的鸿沟,信念的差异,肩头沉重的责任,让她和他都无法、亦不敢向前一步。 有些萌芽于废墟的微光,注定深埋于繁华之下。 —————— 日暮西沉,倦鸟归巢。 张九郎结束今日誊抄。他没有回家,而是踏着石阶,一步步攀上秘书省后院那座废弃多年的观星台。这里早已遗忘,是整座衙署最高点。 站在破败栏杆边,整个长安城尽收眼底。 夕阳熔金,为连绵飞檐、坊市大道、巍峨皇城镀上温暖辉煌。人间烟火气伴着暮霭冉冉。 更夫未响梆子,西市胡乐已奏欢快调子。 张九郎默默凝望。 经历浩劫与地脉链接洗礼,他的“视阴阳”更内敛深沉,也透着挥之不散的疲惫。在他人眼中壮丽的盛世余晖,于他眼中却清晰分解: 辉煌的光影之下,无数丝丝缕缕灰白色的“生气”正从千家万户升起,热闹喧腾。 而脚下的大地深处,深沉如墨的“阴气”已悄然活跃、流动,如同蛰伏巨兽的呼吸。 朱雀大街那巍峨的牌楼下,白日里无人注意的某个不起眼巷口,空间正发出水纹般极其细微的涟漪,那是鬼市入口即将开启的前兆。 更远处的某个角落,一缕微弱带着贪婪气息的妖气(或是初开灵智的鼠精)正在贪婪啃食着什么…… 白日与黑夜的交织点。人间与妖域的模糊边界。璀璨与诡异的无声切换。 长安,依旧是长安! 盛世,依旧是盛世! 只是在那华美的皮囊之下,潜藏着永远无法根除的阴影。就像手中那块布满裂痕、早已失去神异的灰色玉片一样,平衡脆弱,却也弥足珍贵。 张九郎缓缓抬手,迎着落日最后一点余晖。 玉片粗糙冰冷,毫不起眼。他眼神平静如水,洞悉繁华背后的沉重,疲惫深藏。更多的,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坚毅—— 如石敢当般,默默镇守这方寸之地,凝视这座白日喧哗、黑夜低语的巨城,守护着这来之不易、随时可能倾覆的……常安。 一阵晚风吹过观星台,扬起他洗得发白的衣袂。 身后,长安城的万千灯火,在渐深的暮色中次第点亮,辉煌璀璨,流光溢彩。如同一条盘踞在夜幕下的,呼吸着的、光明的巨龙。 而巨龙身下的阴影,亦是延绵不绝。 终 (本卷故事《夜守长安》结束,接下来开启第九卷故事!)喜欢异闻诡事薄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异闻诡事薄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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