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先生总是在笑,只是那笑容千变万化,或是狡黠、或是冷漠、或是无情、或是沉重,从来没有这样千帆过尽、如释重负的笑容。 几个人听话过来恭喜卿先生,只是恭喜的话都是含含糊糊,被裹在泪水里听不清了。 “别哭,都别哭,你们不懂,我有多么开心,”卿先生道,“太久了,连记忆都要模糊了,终于到了可以休息的时候。你们早已没有人身,在这里的不过是魂灵。修行了这么久,还没有领会死生无常的道理?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既无来处,何有归途?都笑一笑,开心起来,清明,你去提一壶酒来,除了小朋友之外,大家每人都喝一杯。”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卿先生笑道,“如果我告诉你这是障眼法呢,其实这壶酒是蝎子蜈蚣蜘蛛酿成的,你怕不怕?” “我那些哪里是毒药了!”白萌萌跳了起来,“那都是辛辛苦苦熬出来的,哪有毒药了,可恶!小朋友不懂事!” 几个人大笑起来。 卿先生探出手来,几个人的手掌交叠在一起,互相握紧对方,传递了最真实的信念。 永垂不朽 闽侯山人杰地灵、异常美妙空旷,浓烈的龙脉才有的威气浮现出来,沿着河流向前涌动,那强烈的气息如有实体,滚卷出滔天蔽日的灵息。 “我与阿卿一体双魂,我知道他肯定会埋伏我,就像他知道我一定会来,”伏明轻摇折扇,细细的风卷成黑气,在眼前漂浮起来,“但是那又如何?我想见他,他也想要见我,那我们一定就要相见。至于他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他,又能怎样?我们来自虚无,本就要回归虚无,既然不生不灭,又何来谁胜谁败?” 伏明拿扇尾点了点金蛇尾巴,金蛇仍是纹丝不动,没有半点活过来的意思。 天边飘来一朵白云,伏明定睛望去,整个人激动起来,满身怨灵跟着咆哮,庞大的黑雾从身上散射出去,像是一张被黑雾笼罩的囚笼,将他困在其中。 他浑身散发柔和的白光,因着白衣白发白眉,整个人纤尘不染,与伏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伏明,”卿先生笑道,“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是没什么长进。”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怨灵如同擂鼓一般,纷纷从各处蹿出,它们尖叫抓挠,发出阵阵呼声,这呼声又尖又细,听着便令人难受,耳膜被这些怨气浸染,几乎要将人拽入深渊。 “阿卿为什么不害怕,”伏明靠上前来,歪着脑袋,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了,“阿卿知道我的力量,我也知道阿卿的力量。你现在的力量,连我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你明知道根本就没法杀掉我,为什么不害怕我?” “当然,这是当然!”伏明拍手笑道,“阿卿,我想让你看着我,让你好好的看着我,从我们出现开始,你一直对我不屑一顾,从来不正视我的存在。当时你力量强大,我的力量与你相比,不过如同草芥,你不肯看我,我可以理解。后来我力量强大,想要让你看我,你却残酷的将我封印起来,让我被重重锁链缠绕,连意识都消失殆尽。直到现在,我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那些低劣的灵体们拼命的讨好我、簇拥我,只为了让我对它们高看一眼,给它们一副身体!现在不只是你,我也有了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你为什么还是这么高高在上,不肯正视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