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知为什么,他打从心里恐惧、打从心里抗拒,仿佛潜意识在阻止他前进,前方仿佛有万丈深渊,如果他不听劝阻、执意向前,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大哥,不行,”景洪的脸颊涨的通红,脖子上有数条青筋,一根根绷了起来,他像是个被上紧发条的玩具,铆足力气站了起来,“大哥、我、我不能走,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有个声音,那个声音让我过去,说那里、那里有我一直想找的东西,好像还说、还说姐姐就在那里,怎么会,姐姐怎么会在那里,这里什么都没有,满满的都是哭声,是个没人踏足的地皮,冷冰冰的,吃的喝的都没有,怎么会,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姐姐最喜欢阳光了,她以前特别喜欢晒太阳,还在天台上养花,她会哼着歌给阳台上的花骨朵浇水,这里都是草皮,什么都没有,谁说姐姐在这里,不可能、不可能” 边随安抬手去抓景洪,这一下竟然没有抓到,景洪的身体闪烁了一下,被边随安穿透过去。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 边随安偏不信邪,他上前两步,去抓景洪肩膀。 景洪状态太差,两只原本炯炯有神的瞳仁空散散的,里面挤满混乱的东西,像是无数彩条肆意乱飞,撞得人神志不清,浑浑噩噩,连话都说不明白。 如果景洪真因为这场追查有了三长两短,或者受到伤害,边随安怎么都无法原谅自己。 景洪向来听话,如果是之前边随安多劝两回,景洪就不会再坚持了。 景洪一路向前,东坡这里有一大片平坦的土地,草皮粗糙人迹罕至,边随安想起来之前马主任讲过福利院的选址缘由,他听的零零碎碎,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记得说这一片因为山地崎岖草木繁盛,曾经在战争年代修建过许多防空洞,现在可能还有遗址。 边随安同样察觉到了不对。 仿佛附近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们。 难道地底下有什么东西? 景洪跪坐下来,耳朵贴在土面上,半天都没有抬起脑袋。 “大哥,”景洪的脑袋纹丝不动,手臂抬起又落下来,拍拍身下土地,“你听到了吗?地底下有声音,有人在下面哭呢。” 但凡这里有第三个人在这,一定会认为景洪疯了。 这是一种莫名而来的、油然而生的恐惧,令他手脚发麻,全身不自觉打颤,连眼皮都是紧的。 “嗯,我听到了。” “真的、真的有人在哭。” 边随安见到了他眼中的决心,这是之前在景洪脸上从来没出现过的。 “那挖吧,”边随安重重吸一口气,把满腔的水汽抽进肺里,攥入身体,“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挖吧。” 好在除了铁皮之外,还有一些很久之前作为战争基地用的材料,有一根生锈的铁棍还没腐化,可以拿着勉强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