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晴见此,不置可否。倒是独孤至不急不躁:“余先生,一别多日。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境况下相见。某很惭愧。”
“此事不能怪你。”容晴明白自己漏算了多么重要的一点。钟丘早早就留下了印记在她身上,她既然能通过禁制追溯这群人,那么下了印记的钟丘估计也能通过她,看到许多。
她将钟秀托付给独孤至,自然是希望独孤至的势力能够照拂一二。可就是没想到,她既然再度修行,那么钟秀就有了当筹码的价值。“所以,”容晴看向司马廿八,“你待如何?”
“并非本君一定要如何。”司马廿八好整以暇地摇摇头,“一切都看余道友的选择。”
“此宝来历颇大,可最有趣的,是它的一个功用。”司马廿八指着那镜台内的湖泊,“外表虽不显,其内自有空间,生成无序迷宫。进入的人越多,这迷宫也就越复杂。只有到达那迷宫中央,也就是余道友故人所在的地方,才能从此宝中脱身。”
“一、我进入此宝,生死皆由你操纵,有何意义?二、既然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出口,他们为何不出来?”这镜台给容晴很是封闭的感觉。别说出来,就是进去,她都要好好研究一番。
“余道友放心,此宝虽说是本君所有,但是本君只能打开和布置进入其中的人所出现的地方。可是,若要将陷入其中的人放出来,那就做不到了。至于他们既然在出口为何出不来……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凡人,本君才能放心地把他们放在出口。”司马廿八看向容晴:“余道友还需快些做选择。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凡人不吃不喝,能坚持个七八日呢。”云瞳在上方忍不住道。“余道友莫要上了他拖延时间的当。”话音刚落,却受到了司马廿八讥诮目光的注视。
“白石观观主这可就想差了。”司马廿八哈哈大笑:“本君岂能不考虑到这点,所以在把他们收入此宝前,就让猴傀吸食了一些他们身上的生气。”他一拍腰间的灵兽袋。一只小猴子出现在其旁边。小猴身着小孩衣服,头戴虎头帽,却长着一张标准的人类面孔,脸上浮现着永恒笑意。能吸食人身上的生气,是为猴傀。“他们究竟能坚持多久时日,实在不好说。”
司马廿八满意地看到容晴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眉头微蹙。被猴傀吸食生气是什么后果,她完全可以猜出。便是以修士之强悍都难免衰弱。如果是凡人……病重,且,寿元削减!
“打开。”容晴冷冷看着司马廿八,冰冷眼神中是极深怒意。
云瞳倒吸一口气。
司马廿八却是不再废话。大袖一甩,一道虹彩在镜台旁出现。其气息与那镜台同源,是入口无误。
容晴没有犹豫,一个闪现人已踏上虹彩消失不见。进入前,对司马廿八道了一句:“你的话,实在太多了。”
闻言,司马廿八身体一僵,怒意渐生。
落在地上的飞剑微微振动着,受到召唤,化作流光,随主人而去。
至此,三道森寒目光全部投注在云瞳岭扶二人身上。看得云瞳二人,不说发抖,也算得上是极为不适了。
云瞳眼神闪烁,心中极为挣扎。
不错,独孤至,于他而言,是很重要,为他唯一血脉。可是,独孤至本就是凡人,不良于行,且现在又被吸食生气,寿元骤减。私心里,已经不值得他云瞳去救了。
可是,容晴居然就这么进去了。场上的平衡被打破。司马廿八、容晴二人刚刚所展露的实力,他也看到了,是他不能及的。如今要么借助白石观离开,要么跟随容晴进入那镜台中。
说来话长,事实上云瞳转瞬间便做出了决断。与此同时,众多术法爆发。
甚至整座无妄山都为之晃动。
禁锢阵盘中的金色藤蔓被彻底撕碎,坚不可摧的阵盘轰然炸裂,从中窜出的黑龙本就狰狞的龙首旁侧赫然又长出一颗头颅。双头黑龙咆哮着朝云瞳二人张开巨口。
红针并成的长刺再度暴涨,诸多死气被其凝聚,化作黑色箭尾,呼啸袭来。
乌色长枪转瞬即至,比之更快的,是那让人如置幽冥的神秘术法。
岭扶身为金丹,在同阶中不算弱了,却在鬼面修士一众的爆发中,连声响都没发出,转瞬便化作血肉,在云瞳身侧炸开。
云瞳面无表情,那神秘术法再次在他身上发挥了作用。可他所做的决定,他自认无比正确。一道磅礴虚影出现,将他完全笼罩。诸多威力强大的术法从他身上穿过去,但……也仅仅是穿过去罢了。乌色长枪穿过虚影,轰鸣间扎透了最顶端的海面漩涡。双首黑龙巨口咬合,却是咬了个空。虚影缓缓消散……
鬼面修士一众何等默契,一见云瞳落了单,便齐齐爆发。就是要抢在他利用白石观逃走前将其击杀。白石观的转移逃匿之能,他们一时想不出破解的方法,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将云瞳这个主人在逃跑前干脆利落地击杀。
可还是让他逃了……
司马廿八还没来得及失落,突然轻咦了一声,看向那道缓缓消失的虹彩。刚还是失望,此刻却陷入狂喜中。即使他本应该保持元婴真君的仪态,现在也忍不住得意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居然自己进去了,真是老天都要助我。”
云瞳身影缓缓出现。直到完全凝实,猛地一口血吐了出来。虽然他提前发动了白石观,可那阵术法爆发实在太过恐怖,即使是传来的余波,也让他受伤了。果然,没有带上岭扶是正确的决定。不然,师徒两个都活不下来。
就算如此,他的气息,也难以避免地露出颓靡。而这一切……都是那个余容!
云瞳看向那不远处的女修,眼中露出怨毒之色。若不是她莫名其妙地跑进这镜台中,他何至于要被那群鬼面修士围攻。甚至,本就是她杀了那个司马廿八的小徒弟,若不是她想得到白石观的帮助,蛊惑了他,他大可以留在沧流洲,安心等待开天的机缘。而现在,他什么好处都没得,甚至折了自己最心爱的首徒。
那女人到底是余容什么人?!罢了,不过又是一个耽于情爱的女人,再厉害也不过如此。
云瞳深吸一口气,收敛起眼中的怨毒,缓和脸上的神色。
他慢慢走近容晴。
白石观发动一次后,有一段时间不能使用。他受伤后,这时间无疑被拉长了。冒险进入这镜台中,是不得已才为之的。未免其中有什么变故,倒是可以和余容同行。“余道友,你要救你的故人。贫道也要救我那小儿。此地不宜久留,道友既然精通禁制一道,想来对这迷宫也有头绪。道友尽管带路,若是有什么阻碍,贫道就算受伤,也请都交给贫道。”哪怕容晴背对着他看不见,云瞳脸上也浮起恰到好处的忧心儿子的表情。
容晴回过身来。她挑眉,素手虚握,“你的话,实在太多。”
云瞳眼中刚刚出现那道寒冷剑意……
它已当头斩下!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