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努搭在剑柄上的拇指刚刚抵住剑格,玛丽莲就开口了咏唱圣术,不同于往日复杂的长篇大论,她这次隻说出了一个字。 于是黑暗被灼目的光撕裂,仿佛无尽的下落感瞬间消失,弗莱迪皱了皱鼻子没有吭声,处于惊愕中的比努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玛丽莲率先迈开脚步离开平台,步伐轻巧准确,比双目没有受伤时还要灵敏。 这里发生过一场血战,满是狼藉的坑洼地面上堆积着不知名的污浊液体和丑陋的残骸,连蚊虫苍蝇都不屑于靠近。死寂的空间里邪气不再涌动,静静堆积在地上,三双干净的靴子在其中游曳,打头地急迫,中间的犹疑,后面的警惕,宛如三隻来到陌生湖泊的小鱼,在邪气堆积的泊里荡出片片涟漪。 他立刻想起了城里最具热度的流言,威兹惨案的幸存者是个红头髮的圣血。 “圣女大人!” “这就是圣徒,绝不会有错!” “恭迎圣徒大人!” 比努稍微靠近点观察,语气凝重地愣住的玛丽莲道:“她在发高烧,伤口情况也很糟糕,需要尽快医治,圣女大人。” 时间回到七日前 因为不需要经常的照顾,除了从楼底经过的巡逻队外,大钟楼附近鲜少有人靠近,因此它的外墙成了鸟儿们临时休憩的地方,诸如鸽子、麻鹰、尤雀……以及一隻小白鸦。 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小白鸦用充满灵性的红色眼珠盯着石墙阴影下一动不动的人影,它跳跃到灰色的斗篷上,用尖尖的喙叼着兜帽边缘试图将它扯下。 因为困倦而暗哑的咕哝声响起,那人攥着斗篷扭身把自己塞到角落,躲避那隻吵闹的幼鸟。 倾斜的夕阳拉长了地上的影子,佐伊迷糊地睁开眼睛,她扯下兜帽揉了揉被压得乱糟糟的灰色头髮,抬头看见石墙上那隻小小的、孤零零白色身影。 “阿布?” “叫我去……取一束花?” 小白鸦凶凶地瞪她一眼,佐伊撇撇嘴,她将纸条往石墙上按入手部影子里,颓废地往墙上一趴,灰色变作淡黑色,淡黑滑入小白鸦的影子里,当白色的羽翼划过天空,大钟楼上就只剩下大钟里被迫自闭的锤头鸟了。 锤头鸟这样想着,然后纳西的钟声一天比一天洪亮。 在激流峡口附近,除了水路还有一条陆路通道,这条陆路通道是纳西方借建城者之手顺着山体天然的溶洞开掘连接而成,也许是不屑于去清点那些沾满泥土和汗水的臭钱,纳西方面仅收取廉价的过路费,因为毫无纳西挥金如土的特色,这条隧道被戏称为‘穷人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