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一片静默，大部分是茫然不解，少部分信徒眼底含着不安与抗拒，此刻有一个渔夫站了出来，萨娜不认识他，通过他打扮和手里的工具判断他的职业。 老村长瞪了渔夫一眼，严厉道：“锡兰，闭嘴，这是王的意志！”然后他深深地弯腰对表情微变的哈根骑士致歉，说：“请原谅，骑士大人，他来奥修斯没几年，身上还带着斯芬廷联盟的轻浮和散漫。” 老村长背后冷汗直冒，连忙回答：“不敢，他这样卑贱的人一辈子都赚不到一个金币。”他顿了顿，心中暗暗揣摩哈根骑士的意思，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孔上浮现出谄媚的笑容，说：“也许镀金的雕像能让他凑够一个金币。” 老村长站在雪地里目送他们离开，良久，他疲惫地叹息，回头对众人道：“按他说的做，老拉文，你负责住持。”然后又对渔夫说：“你去拆神像，凑够一个金币，三天后把金币交给骑士大人，这是你的买命钱。记住，这里不是斯芬廷，王的意志不容许你去质疑。” “村长爷爷。”拉文娜此时凑到老村长身边，面露不安，小声地说：“修士怎么办，他对此还一无所知，正卧病在床呢。” “洛特。”铁匠老拉文，也就是拉文娜的父亲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萨娜，他与洛特先生一样又高又强壮，身上满溢着生铁与炭火的气息，脸上和浅色头髮里灰尘铁屑怎么也弄不干净。 萨娜惊讶地看着他，回答：“我不懂铁匠活。” 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萨娜脑袋空白了一瞬，她喉间漏出气音，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明从回到村里开始，虽然不想说话但和每个人都能滔滔不绝，现在想说很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确的航路…… 老拉文笑开了，招呼萨娜往家中走去，道：“但愿老雷欧别抱怨我让他女儿整天灰头土脸的。”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老拉文沉声道，用宽大的手拍在萨娜的肩膀上，不轻不重，不是安抚的力道，也不是责备的力道。 萨娜抬头望他，反驳：“我没有低头，更没有弯腰。” 萨娜脸色一白，反射性地要躲避老拉文的目光，但是想到自己刚刚的反驳，硬生生地梗住了脖子，瞪圆了眼睛和老拉文对视。 他身上满是生铁和火炭的气味，但有一瞬间，只是很短一瞬间，萨娜将这个灰尘满身的背影和父亲干净整齐的背影重迭了。 正确的航向是往哪里？我想做的是哪一种人？ “请听我说一句，各位。”修士猛烈咳嗽了一阵，被信徒扶住，他目光恳切望着众人，声音凿凿。 “四年来，我在伍德村举办晨会、传播光明神的荣光，也没有对旧神信徒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