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御花园中没能待太久,晁怜因身体受不得寒,一会就摆驾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了,林默本想跟着一同前去却被安插在宫外的眼线给叫走了。先前在宫外的小乞丐来找她了,急匆匆的称是有重要的情报,她不敢耽误也就无奈先出宫一趟。宫中的守卫极有可能被人收买,她不便让小乞丐进宫,一些事还是在宫外要安全,毕竟隔墙有耳。小乞丐许是知晓林默的用意,她没急着回小屋,她在宫门外等了一会找了个茶馆,简单讨了杯热茶,猫在角落打量着来回进出的人。眼看着人来人往,小乞丐将茶杯还了回去,一抬眼就瞧见林默站在她身后,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人走路怎么也没声。“你走路怎么没声,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林默微微颔首,抬手招呼店老板要了两碗混沌,寻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环顾四周并没人跟着她,压低声问道:“你有什么事要说,那人怎么了?”小乞丐戳了下冒着热气的瓷碗,手猛地缩了回去,倒吸一口冷气后断断续续道:“你让我跟着的那人没什么奇怪的,他绕了几条街后去了蒋府,待了有一个时辰就回宫了。”林默闻言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却被打断。“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这两日看到有很多人在林中伐木,那些人我之前都没见过,衣着打扮跟眉宇间的杀气很像是你们军营里的人,重点是那些人最后都把木材运到了蒋府。”小乞丐吃着馄饨,说话含糊不清,眼神却格外清明,一瞬不差的看着林默,试图从中探寻到些什么,半响见林默没说话,咽下嘴里的混沌,幽幽道:“这几日也有人在收铁器之类的,你是将军来着,这是不是要打仗啊。”林默从小乞丐说到蒋府的那刻起,表情就很难看,自然没搭理小乞丐的话,敲了敲桌子,沉声道:“这些你不要说出去,人也不需要你盯了。”林默从腰间取下钱袋,交到了小乞丐的手中,眉宇间是抑制不住的焦躁,起身就要走却被人拦住。“是要打起来了吗?”小乞丐神色暗淡,语气也跟着有些低落,扯住了林默的衣角,不肯放人走,势必要问出来她想知道的事。她本不是乞丐,前些年打仗,她父亲是个铁匠被人抓走去冶炼兵器后就再也没回来,母亲也在饥荒里饿死了,家里就剩下她跟弟弟两个人,战乱结束后就成了这城中的乞丐,结识了同样无家可归的人,都是可怜人,年纪都还小便都住在了她家里,实在要不到吃的就只能去偷些有钱人家。姜厌将钱袋子塞回了回去,神情很是固执。林默被缠着不让走,隐约压不住的烦躁,回眸看了眼姜厌,沉声道:“没。”风雪呼啸,朝思暮赶回宫中时已是深夜,皇城内一片寂静,四下无人听不到顶点声响,青石路被厚重的积雪覆盖,踏过便会留下一串沉重的脚印。朝思暮往晁怜的寝殿走去,雪地上留下一道深一道浅的痕迹,一路往黑暗中蔓延。寝殿的一角挂着铜铃,风吹过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朝思暮的脚步一顿,抬头望着墙角挂着的铜铃,眸底覆盖着一层雾气。殿内的火烛摇曳,昏黄的火光衬应着晁怜略带忧虑的面容,眸光落在殿外枯树下的雪地上,她却根本看不清那处一深一浅的脚印陷在柔软的雪地中。寒风刮过,木窗吱呀一声被风吹合,耳边响起清脆的铃声,晁怜给自己斟了杯茶,安静的坐在靠窗的檀木椅子上,目光落在紧闭的殿门上,眼前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几分视线。仅是一门之隔,朝思暮抬手将挂在房檐低处的铜铃摘下,止住了清脆的声响,脑海中却多了一道扰人的声音。心魔站在朝思暮身后,越过阻碍抬手望着房梁上挂着的铜铃,低声道:“你可听闻这殿中的喜色,你真的心甘情愿,无声无息的在这变成一滩烂泥吗。”朝思暮低垂着眼睫,幽深的眼眸被散落的发丝遮掩,不愿看向别处更不愿听那些从四面八方传入她脑海中的声音,好吵。宫中不知在何时死去的怨灵,生在别处,死在这处,死后不愿离开便被困在这皇城中一辈子,迷失方向后便再也出不去,平日里在这皇城内游荡,七嘴八舌的乱说些她不想听的。冰凉的雪花落在朝思暮的脸颊上,顷刻见融化成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朝思暮擦去下颌上沾着的水滴,轻声说了句什么,放轻脚步走到殿门外,隔着木门好似对上了晁怜虚无的目光。吱呀一声,寒风先一步顺着殿门被拉开的缝隙席卷到殿内的每一处,晁怜瞧着眼前的雾气飘散,缓慢抬眸对上了在殿门口站着的人。不过隔着几尺的距离,晁怜却看的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中瞧见殿外站着一道高挑的身影,大抵是穿着深色的衣衫,轻轻将茶盏放回原处,微微眯起眼,仔细去看站在拿迟迟不肯进来的那人,面容却模糊的厉害,她大抵也算得上是半个瞎子了。自从那日在城墙上受寒起烧后,她再次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差,光线暗一些的时候甚至连桌上放着的东西都看不太清,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但却也并不想让他人知晓,黑暗中被一点一点吞噬的滋味并不好受。第81章 长夜漫漫,朝思暮站在远处借着火光,目光眷恋的描摹着晁怜的面容,……长夜漫漫,朝思暮站在远处借着火光,目光眷恋的描摹着晁怜的面容,触及到那微蹙的眉头,忍不住想上前将那抹愁容驱散,可惜她做不到。寒风拼命的刮,晁怜穿的不算多,殿内本烧的旺的炭火,冷风刮过时也将暖意驱散,晁怜抬手将身上披着的衣服往上拉,抬眸去看站在那处的人,面容依旧模糊,身影却很熟悉,半晌不见人走近,轻声唤道:“林默?”良久不见应答,晁怜正欲起身却忽地眼前一片漆黑,陡然坐了回去,下意识将手伸到眼前,挥了挥,一阵微风从她脸颊旁划过,她看不见。晁怜愣了一下,坐在木椅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却没再出声,脑中思索着前几日的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恍惚中残存着一抹腥甜。晁怜在腰间摸索着藏在衣袍中的匕首,缓缓握紧了刀柄,不言望着有风刮进来的地方,眼神却格外的空洞。心魔先朝思暮一步,晃身出现在晁怜面前,抬手在人面前挥了挥,微微蹙眉,回首看了眼还在原地不敢上前的朝思暮,比了个手势,传了句心声。“她看不见。”朝思暮微怔,犹豫了一瞬也察觉到晁怜的神情不对,缓慢的迈开了步伐,踏入殿中的那刻,心情格外沉重。殿门被从里面上了锁,燃烧的炭火在良久的沉寂中烧的很旺,驱散了这处的寒意,晁怜的神色却不曾缓和,看不见却一直没从殿门的方向移开,饶是听见关门的声音后。晁怜将匕首往里收了收,眸中闪着细碎的暗色,低声问道:“你是谁?”朝思暮往前走了几步,到底停在了距离晁怜一尺的地方,垂眸看着似是满不在乎的晁怜却没错过那抹藏在衣袖中的寒光,薄唇微微颤动,良久轻叹了口气,一瞬按住了晁怜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低声道:“我是新来的侍卫,陛下不要误伤了自己。”手腕被握紧,触及到一阵冰凉,晁怜像是失了力气,匕首陡然掉到地上被朝思暮踢到了一旁。晁怜紧紧抿着唇,眼睫轻颤,好似在拼命压抑着情绪,衣袖下的拳头攥的很紧,指甲隐约陷入肉里,骨节用力到泛白。“孤要就寝了,不需要人服侍,你出去。”语气平淡却不难听出藏在其中的颤意,大抵是恐惧。朝思暮放缓了力气,牵住晁怜仍在轻颤的手,垂眸低声道:“陛下似乎有些不方便,还是让我来服侍陛下好了。”话音刚落,晁怜便被人从木椅上拽起,恍惚中一阵眩晕,下意识圈主了朝思暮的脖颈,眉梢微沉,一双琥珀色的眼中倒映着朝思暮执拗的神情。朝思暮将晁怜抱回床榻之上,轻手将披在晁怜披在肩上的衣服褪去,哑声道:“夜深天寒,陛下还是早些休息,我会在这守着的,若有需要摇铃便好。”晁怜的肩膀被人压着往下按,无奈躺在床榻上愣神,珀色的眼睛微睁,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良久才闭上双眸,她无法入睡更没办法忽略在一旁守着的人,思绪昏乱又格外的清晰,至少她知道那是谁,锦被下的手无法抑制的紧握成拳,浑身紧绷。烛火燃尽,朝思暮没再点燃,待在烛台边注视着装睡的晁怜,良久后将锦被的一角往里掖了掖,轻声道:“陛下睡不着吗?”晁怜闭目躺在那似是睡着了,微蹙的眉毛却出卖了她,更何况这样一个畏寒的人,手脚冰凉的情况下又怎会入睡。朝思暮在殿中巡视了一圈,扫到在炉火那处放着的汤婆子,重新裹了条干净的白狐裘,放到了晁怜的手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