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笼罩,一阵冷风袭来让人冻的直打哆嗦,守夜的两人看着也是细皮嫩肉,估摸着没干过什么苦活,禁不起冻。林默正愁要如何入寝殿,两人就冻的受不了,摩挲着肩膀往偏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今个也太冷了,冻的人背后直发毛,分明昨个还感觉有点闷热来着,真是奇了怪了......”高个子的女人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对旁边的人抱怨。“确实怪,不过你也少说两句,万一打扰到里面那位休息了,脑袋可不要了。”随着两人进入偏殿,林默便从房梁上跃下,小心翼翼的去推木门。林默赶在两人回来之前进入殿内,心底松了口气。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林默将动作放的很轻,一点一点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期间没发出一点声音,不过还没刚走两步,林默便发觉这殿中的不同,这寝殿空的厉害,一件家具都不曾有。殿内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幸好林默常年在山中守夜,夜视能力极好才能看清周遭的环境,倘若是别人来这走一圈,不知都摔多少跤过了。晁怜的寝殿并不小,林默也是头一次来这,摸索了好久才瞧见在床榻上躺着的人。绣着祥云的锦被下,晁怜的呼吸声很是急促,额间也冒出几滴冷汗,不难看出是做噩梦了。林默一时沉寂,良久才迈步朝床榻便走,抬手想帮人将冷汗给擦,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了下来,林默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手就那么僵持在半空之.....她怕将人给惊醒,打草惊蛇,怕不合礼数,逾越了......先前在山林中她从没过顾虑,如今又怎得胡思乱想,还是眼下的事更重要些,林默想通这点,抬手想将晁怜的嘴给捂上,万一她等会把人给唤醒,殿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殿下把她当刺客,一声下去可就暴露了,保险起见,冒犯了殿下了。林默在心里给晁怜道歉,正欲将手往下捂,黑暗中晁怜睁开了眼,十分平静的跟林默对视。“殿下...你醒了?”冷不防的对上眼,林默绕是心理素质好也吓了一跳,不过是忍着不在面上显,迟疑了一瞬才压着嗓子用极小的声音说话。晁怜本就眠浅,一有点动静便醒了,何况她这几日一闭眼便被梦魇给折磨,压根没睡过,林默刚走到床榻边,她便察觉出有人接近,不过不知是谁便一直装睡,察觉出对她没杀意才睁眼。殿中没点火烛,晁怜饶是睁眼也毫无意义,她本就无法夜视,眼睛又被下了药,可以称得上是半个瞎子,她压根就看不起人,闻声先是一愣,面上的表情似是不可置信,嗓音中都带着几分颤意,迟疑问道:“林...默...”许是太久没曾开口说话,晁怜的嗓音很是沙哑,吐出的每个字都很艰难。黑暗中林默点了点头便没在说话,心口却猛的一沉,说不上来的赌,她这才发现跟她对视的那双眼压根没聚焦,空洞的厉害,这人比初见时还要脆弱。晁怜就像是即将凋零的一朵花枝,禁不起风吹雨打,似乎只要在吹上一阵风便会折断。林默不忍在听晁怜开口说话,黑暗中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着心底的情绪,沉沉道:“宫外的人已安排好,现在只等殿下一声令下便可将这罪孽给斩断。”瞿朝就像是被白蚁蛀空的朽木,脆的只需一根手指便能将其轻易碾碎。朝思暮一心要讨伐边疆,掏空了兵力,诺大的皇城实际上就是一座空城,皇帝也不过是一个自大狂妄的傀儡,压根就不堪一击。她带的人虽不多却是精兵强将,一半都是早年跟她父亲驰骋沙场的将士,皆能以一敌十。这些人足够打晁易个措手不及,援军也已经在路上了,好似这些都太过容易了,还是说真的是苦尽甘来。林默看着躺在病榻上的晁怜,神色一时黯然,她若是没将殿下从雪中捡回木屋,她此生或许真就在那深山中躲一辈子,碌碌无为,含恨而死。她本不是心善之人,那日是她在向善,还是说别的......寝殿中很是寂静,晁怜虽看不清林默,闻言却还是弯了眼角,十分轻的点了点头,本该是令人开心的事,心底的石头落了底,晁怜的笑容中却看出真切,反倒是充满了疲惫。她的所求是在什么时候变了,兵戎相见,免不了又是一场人间惨剧,她先前不是最厌恶这些了吗,如今她自己却是拿着刀的人。不过她并不后悔,世道若乱那便换,人若作恶便要付出代价,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种其因者须食其果。晁怜的手垂在腰间,下意识去摸索那块玉佩,恍然间想起,那玉佩早就碎了。年少时被朝思暮救回来的一条命,她早就还回去了,如今是朝思暮欠她一条命。晁怜的身子骨很差,不过说了两个字,一下像是打开了阀门,猛地咳嗽了起来,怎么都止不住,势有种要将肺给硬生生咳出来的感觉。林默想拍一拍晁怜的背,还未来得及伸手,猛地一步翻上房梁,她对声音很是敏锐,察觉到殿外两人的动静,身体便先一步反应,躲在房梁上关注着下面的动静。守夜的两人一听晁怜咳嗽,立马就精神了,忙不第的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进来。高个子的女人端着药跟果脯跪在地上,另一人将烛火点燃,作势要将晁怜从床上扶起来。若是换在往日,晁怜根本不搭理两人,药更是不会喝,不过她现在还不能死。火烛下让人看的更加清楚,晁怜面色苍白,身形羸弱,咳嗽的时候更像是即将被风给吹折的枝桠,易碎的厉害,不免让人感到心惊。晁怜默不作声的看了眼藏在房梁上的林默,抬手端过药碗,沉默着将里面黑漆漆的药给喝掉,面色也未曾有过分毫变化,好似这药不苦一般。殿下分明最怕苦了,侍女正要递果脯,晁怜却闭上了眼,示意让两人退下,她怕甜的吃多了,容易忘了这苦。林默主要是来确保晁怜还安好,商议好计策,天还未亮就匆忙从这寝殿中溜出,她怕打草惊蛇更是不忍看晁怜眼下的模样。天微微亮,晁怜一宿未眠,起身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枯树,隐约看到一抹影子闪了过去,许是她出现幻觉了。这树的叶子在开春之前掉光了,它没能熬到这个春天便枯了去,恍惚间在树下看到一串脚印,耳边也听见舞剑的声音,风声响起将着些声响给盖过。晁怜偏过头,不在去看,她不知这树是何时枯的,她也不知这天何时会亮。殿外的人来换班了,新来的人也是端着药进来,低着头不敢看她。晁怜将药喝完了,哑声问道:“你可曾...见过...住在偏殿的...一个小姑娘......”近些时候她昏昏沉沉的,好久没见过那小姑娘了,不知眼下可还安好。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姑娘是她带回来的,从小便没了父母,她也没来得及找个嬷嬷教导规矩,宫中规矩繁多,一不小心做错了事可不好受,人心更是暗。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偏殿若是有他人,小姑娘又该去了哪。送药的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晁怜会跟她说话,楞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殿下...您是说偏殿吗?可这殿中除了您跟我们几人就没有过他人,殿下您莫不是记错了?”侍女说完又底下了头,心底却直嘀咕,她被吩咐来这办差之时便没见过有什么小姑娘,何况这寝殿都差不多被搬空了,偏殿放的更多是些杂物,哪里来的人影,殿下莫不是药喝多了,出现了癔症。心里虽嘀咕,面上却不能显出来,侍女说完话也没敢走,等着晁怜接着往下问,这人的身份先不提,奈何是被大人重视的,若是出了差错,死了也怕不是能再死一次。侍女进来的时候门是没关的,晁怜将视线落在殿门口,模糊中却只瞧见院中的空荡,半晌才点了点头,示意人可以走了。她在意的东西,那人都要毁掉吗。晁怜盖在锦被下的手却不禁紧握,视线依旧落在殿门,饶是已经被关上了,她在看些先前看不清的东西。朝思暮像是预感到了些什么,千万里之外似有所感,抬头看了眼天。第57章 万物皆寂,晁怜侧目望着窗外的枯枝,眸底一片幽沉,万物皆寂,晁怜侧目望着窗外的枯枝,眸底一片幽沉,昨夜将人支开后就未曾收到自外界的消息,不知此刻又是否安好。她借林默的手去做这些又是否值得,不知这一仗又要死多少人,奈何世人命皆苦楚。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瞿朝的兵力都调去了边疆,诺大个空城,百姓早也失了心,此时若攻城便是轻而易举,一切便看时运是否眷顾她,若她能来得及。林默的速度很快,不过几时便将城门攻破,率领一众铁骑将腐朽的城门踏碎,一路直逼皇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