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晁严虽狠毒,但对晁怜的生母却是温情,立即将人给拽回身后,护的严严实实。漫天飞雪,朝思暮却没心情去看这两人温存,煞气覆着剑锋,径直向晁严砍去。朝思暮是怨气的主人,她可以吞噬这世间所有怨灵,哪怕是生前杀人如麻的晁严碰到这剑上的煞气,无一例外也会被吞噬。银白色的刀光与雪色融为一体,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残影,即使是这样也伤不到晁严。晁严似是看出那剑上的蹊跷,不与其打斗,而是凭借着多年习武,不停躲闪,似是在拖延时间。快了,等一会便好,她就不用在受苦了。朝思暮也看出晁严的意图,眼底的杀意很是浓郁,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小时候的晁怜,日日夜夜都在期盼他这位父皇的夸奖,甚至是到了一种卑微的状态,结果到最后换来的却是一句该死,若被晁怜听见,应当会难过吧。朝思暮望着那口枯井,一时竟只觉得嘲讽,人性本就卑劣,她学会了做人,等着她的也是心上人的利刃。不愿再拖延下去,朝思暮的招式愈加狠厉,直指要害,可晁严的身形太过灵巧,一时寻不到对策。庭院内的枯枝被砍的四分五裂,雪已然又积了一层,朝思暮不觉染上一丝急意。扑哧一声,剑刃末入血肉,朝思暮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见的却是那长发怨灵。那怨灵先前便躲在晁严身后,护的很严实,想要入手也很是困难,可方才的一剑,太过迅速,晁严没能护住那怨灵,可就算是这样,那怨灵也是可以躲开的,却站着没动,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刻。沾染了煞气,那怨灵的周身已然开始瓦解,一点点被侵蚀。原本很是淡漠的晁严见那怨灵出事,立即便慌了神,不顾身后的朝思暮还举着剑,身形踉跄的冲到了那怨灵身旁,猛地发出一声悲鸣。朝思暮抽出剑,本想直接砍上去,那受伤的怨灵却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的指着枯井,声音很是微弱。“阿怜她从未...对不起过你...还请...你好生待她......”怨灵的话,朝思暮虽不知其意,但还是没去管已然失了魂的晁严,立即将那枯井上压着的巨石给移开。枯井深处的积雪被染成刺目的鲜红,好似与那嫁衣融为一体,晁怜的脸色苍白,唇上的胭脂却很是艳丽,若不是还有一丝气息,更像是一具尸体。朝思暮将人从枯井中抱起,手上也染着血,全然是从晁怜的身后朝外流淌,本就瘦弱的人,此时更是轻的吓人,仿佛再用力一些便会如那瓷瓶般轻易破碎。喂了颗药,朝思暮抱着晁怜离开这枯井,入眼的不在是方才不可一世的晁严,仅此是一团散去的黑雾和还在腐化的怨灵。逐渐散去的黑雾是自裁的晁严,缠绕着在地上的怨灵,久久不肯离去,似乎在等什么。那长发怨灵的半身被煞气吞噬,依旧存活,但半炷香时间以后也会被煞气给彻底吞噬。本想径直离开的朝思暮路过怨灵的时候,还是停住了脚步,垂眸瞥了眼那怨灵,低声问道:“你是晁怜的生母?”侵蚀的过程极为痛楚,怨灵面对朝思暮的问题,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唇角含着慈祥的笑意却是在望着晁怜。昏迷中的晁怜也似有所感,竟缓缓睁开了眼。许是受朝思暮的影响,晁怜也看见了在地上的怨灵,心脏仿佛被扎了一下,钻心的疼。那怨灵望着晁怜,唇瓣微微煽动,本想说些什么,但在触及到朝思暮的目光之时,仅剩的力气却是对朝思暮开口。“她...从未...想过杀你......”说完这些,怨灵已经被煞气吞噬到最后,目光很是眷恋的望着晁怜,神情中带着无法弥补的愧疚。晁怜流着眼泪,木讷的看着这一切,脑中好似有根弦绷断,还未能清醒,空中没彻底消散的雾气却凝聚成实体,猛地掐住了晁怜的脖子,手上的青筋爆起,神情满是狠厉,似要将晁怜给掐死,不断嘶吼。“都是你个灾星!若不是你,她又怎会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晁怜无法呼吸,发不出声音,唇瓣煽动,依稀能读出喊的是父皇,双眸中充斥着雾气,似是不解,为何会变成这样。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父皇不喜她,因为她的出生,害死了*母后,原来父皇已经恨到要杀了她的地步。朝思暮还在想怨灵的话,脑中好似有东西在方才碎掉,席卷而来的是恐慌。黑雾被朝思暮击退,可那声音还在继续,显得十分癫狂。“还有你个贱奴,早就该死了,若不是她这个灾星放跑了你,你又怎会活到现在......”满是恶毒的话语,朝思暮捂住了晁怜的耳朵,不敢听后面的话。“灾星你好好看看你的心上人,她杀了你的至亲好友,你真是下贱......”“报应...这都是报应......”直至那黑雾彻底散去,朝思暮也不敢松开晁怜的耳朵,雪地之中,两人身上的喜袍跟这白雪,隔着无法越过的沟壑。鹅毛大雪也无法将那血气掩去,晁怜更是咳出口血来,久久无法出声。第26章 夜幕笼罩着整座皇宫,一片死寂。朝思……夜幕笼罩着整座皇宫,一片死寂。朝思暮将人带回去的时候已经没了意识,倒也省的拜堂,寝殿内挂着的红绸,床榻上的喜被,无一不在彰显着今日的与众不同,应当是个大喜的日子才对。寒风穿过窗棂,携着凛冽的严寒席卷着一切,红烛的火光摇曳,朝思暮抱着在昏迷中发癔,低声呜咽的晁怜,心口仿佛刺入一柄刀子,一寸一寸将柔软的内里划伤。轻颤着指尖抚过晁怜精致的五官,她记得很久之前,晁怜也曾在她怀中入睡,唇角总含着她读不懂的笑意,直至现在,她竟只能从晁怜身上感到一种极其破碎的病弱感。朝思暮尝试将晁怜紧蹙着的眉头抚平,却听见一声含着哭腔的呼唤。“父皇...别...别丢下我......”“阿怜知道...错了...别丢下我......”朝思暮闻声更是一颤,急忙给晁怜诊脉,抬手又摸了摸额头,一片滚烫,许是受了寒,亦或者是气急攻心。摔进枯井中受的伤,服药过后血是止住了,伤口却没能处理。借着微弱的烛光,朝思暮这才看清晁怜身上的伤口以及一些陈旧的伤疤,鞭伤即使是愈合也会留下难以抹去的疤痕。白皙的肌肤上横跨着几条狭长的疤痕,新长出来的浅粉色嫩肉,稍作摩擦依旧会伤到。朝思暮点在了那疤痕上,晁怜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觉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浑身轻颤,嗓音中带着哭腔,不停求饶。“别...别打我...疼...呜呜...好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锦被上也多了一片深色的水渍。朝思暮垂眸望着在抽咽的晁怜,心口一阵抽痛,好似堵着口闷气,不觉让人窒息。这些伤是在地牢里被狱卒打的,全是带着倒刺的皮鞭,沾着凉水,打在人身上,哪一下不是皮开肉绽,从小便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又怎么能受得住。地牢里的刑罚,她又怎会不知,朝思暮本想将晁怜抱在怀里,伸出指尖却在碰到那片疤痕时,仿若触电,急忙缩了回去。烛光被寒风吹灭,皎洁的月光照在这幽静的寝殿却只显得凄凉。朝思暮取了块锦帕,打了盆热水,褪去染了血的喜袍,眼底一片沉寂,动作十分轻柔的帮晁怜擦拭身子,擦到那陈旧的伤痕时,晁怜便会呜咽着讨饶。那段时光,早就成了晁怜新的梦魇,无法抹去也无从逃脱,疼的实在厉害便会哭,只是那哭声却很是微弱,不停压抑着自己,生怕哭的声音大了些,还会被毒打。“阿朝...疼...我好疼......”夹杂着哭腔的喊声,朝思暮有一瞬的僵硬,手上的锦帕险些没能拿稳,掉在地上。朝思暮往日里的淡漠似乎在这一刻也换成了颓然,声音很是微弱。“别怕...阿朝在这......”此时的晁怜,依旧神智不清,大抵还停留在年少之时,还在依赖她。朝思暮放下锦帕,目光落在后腰的新伤上,摔的时候应当是磕到了什么,伤到了皮肉却没伤到骨头。但以那口枯井的深度来看,磕到东西,恐怕只会伤的更重,绝非只有皮外伤,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帮晁怜垫了一下。后腰处的伤口很深,长度也有半扎,朝思暮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随即从腰间掏出银针跟骨线。伤的实在太深了,若不缝合,恐怕很难愈合,朝思暮纤长的手指捏着银针,尾端系着黑色的骨线,手却忍不住发颤。朝思暮见的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残肢断臂,往日里对那些,从未有过丝毫畏惧,眼下却对晁怜的伤处,那块渗血的皮肉,一时下不去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