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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终没能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好想回家。未知的恐惧让病中的人,藏不住情绪,反应很剧烈,马车还没刚走多远,晁怜就已经低声呜咽起来。马车内的布置很是奢华,朝思暮坐在兽纹金椅上,垂眸望着伏在一角的晁怜,想到很多年前,她也是被晁怜从死人堆里给带回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尊贵的小公主也会伏在她人脚边呜咽。朝思暮的目光随着晁怜破碎的衣角往上看,纤长白皙的脖颈上戴着块碎裂的玉佩,猛地目光一滞,下意识伸手去拿那块已经脏兮兮的玉佩,接触到的瞬间,晁怜浑身僵了一瞬,随即像是受惊的小兽,瑟瑟发抖的往后撤,直到后背抵在墙壁上,无路可退,这才抬起头,怯生生的看着朝她伸手的人。拴着玉佩的绳子很粗糙,朝思暮不过堪堪用力便将绳子扯断,带着余温的玉佩躺在朝思暮的掌心,不过一会便被染的冰凉起来。墨色的玉佩上刻着一只长着獠牙尖爪的凶兽,这是她送给晁怜的生辰礼物,但她记得晁怜从未戴过,现在为什么会戴在身上。摸索着玉佩,朝思暮的神色越发冷峻,不由想起被晁怜亲手剜去双眼时的一声嘲讽。那时她还是晁怜身边的奴隶,整日陪着这位娇贵的小公主嬉戏玩闹,甚至把晁怜当作最重要的人。直至一次宴会,晁怜毫不在乎的剜去她的双眼,献祭给山神,随后像她的父皇炫耀她的刀足够锋利,平日里温软清澈的声音也在此刻变得讽刺。泛着幽光的青铜面具下,朝思暮看着那块玉佩,缓缓握紧拳,玉佩宛如豆腐般被轻易碾碎,松手只剩一滩粉沫,撒在晁怜脚边。晁怜被吓傻了,怔愣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摸索着地上的粉末,似乎想要将它抓住。第2章 国师向来喜净,晁怜是国师钦点的药人,需要近身服侍,……国师向来喜净,晁怜是国师钦点的药人,需要近身服侍,侍女将干净的寝衣递给晁怜,安排她去偏殿沐浴。几经辗转,晁怜像个小乞丐,满身污脏,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出来,换上干净的寝衣,摇摇晃晃的朝外走。狱卒的鞭打和风寒几乎要晁怜的命,先前太过紧张,强撑到现在,梳洗一番,反而加重了病情,不等侍女将晁怜带到寝殿,人就昏死过去了。昏迷时的晁怜并不安稳,始终被梦魇纠缠,无数双血淋淋的手从地底钻出,抓着她的脚腕,嘶吼着要她去死,耳边是父皇的夸奖,她是瞿朝的公主,未来的大祭祀,做这些是应当的晚宴,晁怜手里拿着尖刀,血滴在繁贵的锦袍上,身后的昔日好友,躺在血泊之中没了动静,顷刻间,嘶吼又将她淹没,无数道声音在审判她。晁怜从梦中惊醒,睁眼却看到有人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此时已是深夜,朝思暮也褪去墨袍,身着一席血红色的寝衣。她在这等了许久,她很好奇,若晁怜认出她又该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惊恐还是厌恶。朝思暮转过身,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晁怜,瞧着这张她肖想以久的脸,似乎比之前更加诱人。年少时的晁怜很美,惊艳温婉,现在的晁怜,多了几分病气,月色下,澄澈如鹿般的双眸浮着层水雾,往深是恐惧与胆怯,无处不透露着脆弱,更加惹人瞩目。晁怜对青铜面具有很大的阴影,每次对上都会感到恐惧,她想象不出在面具下的人是何模样,但面具上刻画着的凶兽,往往是嗜血,屠戮的代表。“你…你…想干嘛……”微弱的声音从晁怜口中飘出,朝思暮并未回应,独自拿起晁怜的手覆在面具上,一寸一寸顺着纹路,描绘出上面的纹路。“小公主,还记得这兽纹吗?”低冷的声音让晁怜回过神,目光落在令她恐惧的面具上,一寸又一寸,半晌才松开手。青面獠牙,血目无口……朝思暮见晁怜不再出声,预料之中,但那不是她想要的。“未来的小祭祀,你说我戴着它用你们的血来祭祀,天神是不是会更喜欢?”瞿朝,连年干旱,时长会攻占附近的小国,抓些奴隶来人祭。晁怜再看向朝思暮时,眼底多了几分愧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她现在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亡国奴,轮不到她来怜悯谁。朝思暮见晁怜没反应,闭着眼,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竟只觉得可笑。瞿朝的小公主,不是最仁慈吗?仁慈到会从死人堆里捡人,带在身边好生照料。晁怜靠着床榻,神情从恐惧一点点转为茫然,她是不是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朝思暮并不满意晁怜的态度,她不会要晁怜的命,她要一辈子将人拴在身边,一点点将她受过的所有痛苦,全部归还。国师府的地牢里还有更多的俘虏,这些人的状态更为可怖,浑身长满水泡,破皮的地方还在流脓水。鲜血夹杂着草药的气味,晁怜仅是看了一眼便别过头,不愿在看。她没有被关进地牢,国师让她住在偏殿,不时替她试药。战俘身上的水泡就是试药却扛不住药性的下场。晁怜跟着侍女来到药房,服下一颗黑色的药丸。入口的一瞬间,腥辣的味道直击咽喉,晁怜险些吐出来却被侍女捂着嘴,生生给吞了下去。吃下去以后,除了嘴里残留着股奇怪的味道,没有其它的事,晁怜被呛的咳嗽了两声,晃了晃身子,还是觉得乏。晁怜对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和国师做了个交易,她每试一味药,国师便放一个战俘,大抵是想要折磨她。风寒未愈,晁怜依旧虚弱的厉害,服药后便被送回偏殿。晁怜合上眼,不知不觉又顺着眼角流下一滴眼泪。她想回家了药人,不比奴隶值钱,死了就换,早晚能有个挺过来的,没必要,精细的照顾。侍女被安排到偏殿,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汁,表情十分难看,再怎么说,她都比药人高贵,怎么能去照顾一个药人。晁怜在昏沉中想到了朝思暮,那个不爱笑,整日阴沉沉却说要一直保护她的人,眸底逐渐泛起一层水雾,下意识去摸玉佩,什么也没摸到,这才想起来玉佩已经被国师碾碎,最后一点念想也没留给她。咳咳咳冷风从门缝中钻进来,晁怜惧寒,止不住的咳嗽,眼尾也跟着咳出几滴眼泪来。“咳什么咳,吵死了。”侍女从外面进来就撞到这一幕,火气直往上冒,这种品质差的药人,留着也没用,别说是试药,多咳几下,怕不是就病死了。冒着雾气的药汁,直抵在晁怜嘴边。“快喝。”侍女的动作极为粗暴,溅出的药汁,撒在晁怜的手背上。晁怜下意识缩回手,闷哼一声,白皙的手背,瞬间被烫出一片红斑。“愣着干嘛?喝啊?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喂你不成!”滚烫的药汁,眼看着就要被灌进来,晁怜想要抬手反抗,力气却是微弱,立即被侍女给按了回去。侍女眼神更加狠厉,掐着晁怜的下巴就要往里灌。刹那间,晁怜恐惧的闭上眼,泪水止不住的往外冒,苍白的脸色更显病弱。“你在干嘛。”朝思暮刚下朝回府,没走两步就被这动静给吸引,推开门,看到这一幕,脸色陡然一冷,声音也带着几分寒气。侍女被吓的一哆嗦,碰的就跪在地上,药汁也撒了一地。“回国师…奴婢在给这药人喂药,可这药人却死活不肯喝,奴婢就…就……”剩下的话,还没脱口,侍女就在朝思暮恐怖的威压里闭了嘴,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朝思暮,冷眼看着侍女,随即从衣袖里甩出根银针,扎在侍女的一只眼睛上。侍女,猛的发出渗人的惨叫,捂着眼睛瘫软在地。朝思暮绕开侍女,径直走到晁怜面前,端起药汁,抵了过去。“自己能喝吗?”转变太快,晁怜愣然的望着朝思暮,唇瓣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刚才惊吓过度,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朝思暮瞥见晁怜被烫起泡的手背,眼底的寒意更甚,干脆坐在床边,拿起碗里的汤勺,轻轻舀了一勺,喂给晁怜。不知道是为什么,晁怜下意识将药咽了下去,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其它的情绪,仅此是因为感到熟悉。她自幼体弱,小时候经常生病,她不喜欢喝药,每次都会将来喂药的宫女赶走,不肯喝药,旁人都拿她没办法,除去朝思暮怎么都赶不走,冷着张脸,坐在她床边,十分固执,她若不把药喝完,朝思暮便不会离开。尝试过很多次,她拗不过朝思暮,不得不低头,乖乖把药喝掉,后来的每次生病都是朝思暮来喂药,似乎都成了习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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