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林重亭的手:“那我们先回去吧。”自己应该甩开她的手才对。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林重亭——失忆的她,无异于是一个替代品。少女好脾气哄着她,不过是在等正主回来。可日久天长,兴许她永远也不会有从前的记忆。到那个时候,段漫染耐心耗尽,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她一人,不过是彻头彻尾的笑话。复杂的情绪,杂草般在林重亭心中胡乱滋长。她眸中一片漆黑,视线盯着少女的后脑勺。理智告诉林重亭,她应该推开眼前之人,让段漫染放弃妄想。可她沉默着,长指贪婪地反握住对方柔软的手。.回了书房,段漫染才松开林重亭的手,取下披在身上的貂裘。林重亭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等着少女开口,要自己放她离宫。她若是闹一闹,林重亭便可以顺理成章,强行将她关起来。从花园回来的这一路上,少年已经想明白一件事——无论两人从前关系如何,至少眼下她的确舍不得放她离开。可林重亭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话语。段漫染将貂裘交给宫人,已快步走到红木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一口饮尽。她又接着喝了半杯水,才注意到林重亭的目光。少年双眸黑沉沉的,像藏在暗处的凶兽,盯着属于它的猎物。“夫君……”段漫染双手捧着杯,“可也是渴了?”“嗯。”林重亭低低应了声,走到她跟前来,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可她并没有喝水,而是将水杯放回桌上。下一刻,段漫染便知道林重亭真正想做的是什么。林重亭握着她的手腕,欺身压上她的唇。段漫染诧异地睁大眼,只见少年漆黑眼瞳一片漠然,似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林重亭偏过头,她喉头动了动,重重加深了这个吻。“唔……”意料之外的亲昵,叫段漫染无力仰起头。林重亭收紧落在她腰间的手。少女无处着力,细嫩的手指捏紧林重亭身上的玄衣。银线穿绣的云纹被她摩挲在指尖,被捏成皱巴巴的形状。林重亭亲吻她的动作,倒是一点儿都不生疏,而是循着记忆里的本能,描摹少女的唇线,勾弄她的软舌,一点点侵占她的气息……直至段漫染脸颊陀红,眸光水润得像是哭过一场,林重亭终于舍得与她分离。她原本浅淡没有气色的薄唇,也多了几分粉意。就像话本里吸食人精气的妖,从段漫染唇上窃来她鲜活的气息。“夫君……”段漫染怔忪许久,“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没有。”林重亭哑声开口,指腹将少女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我失了忆,记不住你,难道就不能与你亲密吗?”“那倒也不是……”许是方才晒太久日光,段漫染觉得脸颊处有些发烫。她并未察觉到少年话语中的偏执,只是莫名觉得林重亭的态度变得也太快了些。但总归是件好事。短暂的沉寂。宫人正好将午膳端进书房里来。段漫染埋头用膳,默默不语。她风寒刚好,桌上都是清淡的菜蔬,段漫染咬了一口脆嫩的芦笋,忽地冒出一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林重亭抬眸,等着她开口。段漫染看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道:“昨日离府的时候,我刚好撞见城郊庄子的管事送了许多挖的新笋,厨娘说趁着新鲜,用来炖火腿肉是最香的。”她顿了顿:“夫君……晚上可要回府用膳?”段漫染的小心思,再明显不过。林重亭口口声声不许自己离开书房,可她若是要回府,难道还能放任自己留在这里不成?林重亭又怎会看不穿她的意图。半晌,她缓缓开口:“好。”趁林重亭不备,段漫染飞快地朝雪叶使了个眼色。速速回府传话,让厨娘炖腌笃鲜。便是现在去买笋,也是来得及的。.吃惯了林府厨娘的手艺,果然还是要比宫中的膳食可口。晚饭时分,为了向林重亭证明自己白日里不是信口胡诌,段漫染特意多喝了两碗春笋炖火腿的汤。似是受到她的感染,林重亭吃得也比往日要多些。待用完晚膳后,她依旧有许多事要忙,便进了林府的书房。段漫染独自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消食过后,回了寝房歇息。.书房之中,林重景正在为林重亭诊脉。半晌,他收回搭在她脉搏处的手:“与前几日相比,你的脉搏已然稳固许多,气色也好了不少,只需再休养些时日就能康复。”“嗯。”林重亭淡声应道。“你能够逢凶化吉,转危为安,我这个当兄长的也就放心了。”林重景说着,余光瞥见桌旁静静盛在方形木盒中的玉镯。他随口过问了一句:“这是母亲留给你的镯子,你不是早就将它赠与弟妹,怎么又要回来了?”“我将此物送给了她?”林重亭反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