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不过是自取其辱。段漫染深深吸气,将剩下的眼泪逼回去:“世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用不着这般羞辱人。”“羞辱?”林重亭偏了下头,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若不是自己好心接住她,只怕这段三小姐会摔得不轻。她既然觉得羞辱,又何必要巴巴地来见她?林重亭眸中冷光闪烁,盘旋在段漫染脚踝处的长指没有松开。余光瞥见少女脸庞的晶莹泪珠,她原本那些不客气的话,到头来却化作干巴巴的话:“在下无意针对段三小姐,只是见这金铃样式别致,才忍不住多过问上一句。”说完,林重亭不禁又添了一句:“还请段三小姐莫要见怪。”林重亭没有意识到,与对待旁人相比,她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发妻已是十分客气。然而她一口一声的段三小姐,无异于是往段漫染心窝处插刀子。两人的关系,好似又回到了原点。几年前的段漫染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一腔热血去暖化林重亭。可现在若是重头再来……段漫染浑身一激灵,刹那犹如醍醐灌顶——林重亭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自己,兴许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强求?泪眼朦胧中,她眼也不眨地看着林重亭。少年肤如冷玉,在玄色常服的衬托下,如神祇般不染尘埃。她本来就该是这般高高在上,不沾情.欲,不受自己拖累。段漫染咬唇,这一刻似想清楚了什么,眼中的迟疑化作决绝:“世子若不愿见我,日后我再也不来便是。”林重亭皱了下眉。不等她说什么,段漫染又道:“劳烦世子殿下松开手,我这就走。”理智告诉林重亭,眼前的段三小姐无论是什么来头,本就该这般识相。可不知为何,听到少女喊着要走,林重亭无端心中发堵,生出几分冷戾。“走?”林重亭非但没有松开锢住她双腕的手,反倒逐渐收紧,仿佛只要一松手,段漫染就会消失不见。少年唇角勾起一抹冷嘲。她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娘子,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林重亭偏不肯顺了她的意:“段三小姐以为,在没有查清你的来路前……我凭什么会放你?”段漫染眼中写满难以置信,这几日被冷落的委屈在此刻爆发:“林重亭,你……你这个混蛋!”林重亭不以为然,唤来了大太监:“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世子妃出书房,听明白了吗?”李德福战战兢兢应下,不知小两口这又是闹的哪出。想到即将拆穿少女的伪装,林重亭连续几日因朝事阴郁的心情陡然转晴。她抬起少女的下巴:“段小姐就留在这里,仔细想想该有什么坦白的,等你想清楚了,本世子再放你走也不迟。”说罢,林重亭终于松开手,起身重新坐回书桌后。段漫染浑身无力,她伏倒在缠枝花纹厚地毯上,只觉头晕眼花。她怎么也没想到,失了忆的林重亭,竟会是这般恶劣。少女一言不发地躺了半晌,直至脑中稍微清醒些,才缓缓坐起身,走到离得最近的榻边,再和衣躺下。林重亭不认自己这个娘子,还怀疑她的用心,那就随她去罢。她就不信,林重亭还能将她关到老死?昏睡过去前,段漫染有些赌气地想。.林重亭坐回书桌旁,原是要继续看奏折。纸上雅净的字迹,却逐渐与一张泪眼盈盈的脸相重叠。林重亭闭了闭眼,将折子放回桌上。侧间再没有动静,那位段三小姐应是睡着了。她倒是睡得香。林重亭骤然起身,命宫人备水,洗沐过后也自顾自躺到了床上。隔着一扇纱橱,两人分床而眠。许是平日里没有睡得这么早的时候,林重亭阖上眼,脑中却始终清醒。室内一片安静,偶尔有飞蛾扑到纱窗上。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林重亭听到一丝不太寻常的动静——少女细弱嗓音如同猫儿般,时不时难受地嘤咛。林重亭不假思索,她翻身坐起,执灯行至侧间的榻前。烛火莹煌,只见段漫染巴掌大的小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粉嫩的唇瓣微微干裂。“段三小姐?”林重亭皱眉,掐着她的脸。指尖传来异样的烫意,昏睡中的少女没有应声。“段漫染?”依旧没有动静。“段——”林重亭抿唇,按下心中烦躁,“来人,去传太医。”第102章 世子大半夜有召, 太医院的院首匆匆提着药箱赶来。院首为段漫染把脉后道:“世子妃身染风寒,应是有些时日, 今夜偏又发作了,老夫这就开药……”“嗯。”林重亭应了声。待诊脉结束后,她唤来随侍段漫染的雪叶:“世子妃是何时病的?”“禀世子,正是您醒来那日。”少年语气更冷了几分:“她病了,为何没人来宫中知会我一声?”雪叶跪倒在地:“是奴婢失职。”这时,榻上之人虚弱地抬起手,扯住林重亭的衣袖:“不怪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