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段漫染眼睫颤了颤,她欲言又止,“她生了病,眼下正等着我将它变卖后,带她去看大夫。”掌柜恍然大悟:“原是如此,您等着,我这就给你取银钱,不知小娘子是死当还是活当?”段漫染略带茫然:“什么是死当活当?”掌柜笑着同她解释:“顾名思义,活当便是将此物当出之后,来日若等您有了银钱,还可以将它赎回去,若是死当,立了契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镯子就再也不是您的了。”末了,他又补充道:“不过这死当嘛……咱们当铺出价自然也就要高些。”段漫染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明灭难定。这是林重亭娘亲的遗物……可小杏眼下病危,倘若她当真因为自己的犹豫丢了性命……段漫染咬住唇中软肉,正迟疑不决,柜台后的掌柜又催了声:“小娘子?”“死当。”少女的声音很轻,像生怕自己反悔般,她隔着木栅栏将那只翠镯推到掌柜跟前,垂下眼没再看,“劳烦掌柜的快取些银钱,我急着要用。”.段漫染捧着荷包里沉甸甸的银钱,一直走到药铺门口。齿尖不觉将唇中咬破,段漫染口中满是鲜血的铁腥味。她自虐般将伤处咬得更紧,任鲜血在唇齿间蔓延。山羊胡老大夫眼尖地瞧见愣在药铺门口的少女,和她手中的荷包,他眼前一亮:“客人可是筹到银钱了?”段漫染如梦初醒:“嗯。”她跨过门槛,将手里捧着的银钱送过去:“这些,可够给我妹妹买一只千年人参?”老大夫接过银钱掂了掂:“够了够了,客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人去取。”他转过身,吩咐一旁磨药的药童:“去,将这位客人要的千年人参取来。”小药童动作一顿,欲言又止:“师傅……”“还不快去。”老大夫冷冷扫了他一眼,“磨磨蹭蹭做什么,要是耽搁了病情,你可赔得起?”小药童没再说什么,他放下手中的药碾,到后院取药煎药去了。兴许是那只千年人参用得及时,喝了两三日药后,小杏的病情逐渐好转,脸上的气色也看着红润起来。大夫一番望闻问切过后,脸上带着乐呵呵的笑,对段漫染道:“真是老天保佑,客人的妹妹逢凶化吉,病体已是大好,只需回家再休养些时日就好。”“有劳大夫。”段漫染对他感激不已,又在药铺里买了许多养元补气的药,拎着药包和小杏一起回了山上的木屋。虽说小杏一天天好起来,但段漫染依旧不敢让她太过劳累,每日都抢着做饭劈柴挑水。她一身细皮嫩肉不经磨,掌心和肩头还有脚上,都因此长出水泡。小杏心疼她,这日吃过午饭后,提出要为她抹些膏药。段漫染忍着疼,故作满不在乎:“哪里就有那么娇气?都是爹娘生养的,一样的活你做得,难道我就做不得?”她又站起身,拿起墙上的弓箭,背上背篓:“我去后山转转,看一看陷阱里可有什么野兔野猪。”段漫染独自出了门。通往后山这条路她跟着小杏走了无数回,眼下已是轻车熟路,哪里有沟坎和挡路的老树根都记得一清二楚。今日是个大晴天,树林间鸟雀啼鸣,树枝的缝隙间漏出丝缕暖阳。段漫染踩在枯叶铺积的山路上,陡然听见前头的山间,似乎传来呼喊声。她在原地站了片刻,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便快步循声走去,才发觉声音是从陡峭的山坡下传来:“有人吗?有没有人?”段漫染将头探出去,看见草木深深处一道蜷缩的男子身影。她清了清嗓子,将双手围在唇边:“什么事?”似是没料到竟真会有人回应,对方喜出望外:“姑娘,能不能劳烦你帮忙叫些人来,将在下从这里救出去?”段漫染猜出他是被困在山崖间,不上不下进退不得。但四周荒山野岭,除了她和小杏,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旁人。段漫染突然想到了个主意。她让山崖间的那人先等着,自己却并没有找人,而是取下背上的竹篓,取出里头原本捆绑野猪用的粗麻绳。她将麻绳的一头挽成结,重重扔下去:“你可接得到?”“劳烦姑娘再扔一回。”约莫十几次的尝试之后,绳结终于落到对方手上,段漫染又将自己手中那一头捆在粗壮的树枝上,将其打成死结。山崖下的人借着麻绳爬了上来。他累得气喘吁吁,坐在路边好半天起不来:“多……多谢姑娘……原来是你?”段漫染也认出对方是谁——原来是药铺里那个药童。只见他的背篓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草药,想来他是为了采草药,才会不慎困在崖间。“你还好吧?”段漫染问道,“可要先随我到家中去,喝一口水再歇息?”药童突然沉默。他的表情很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感激和愧疚:“姑娘,有一件事,在下理应告诉您。”第78章 今天是个出大太阳的晴天。腊月二十九, 家家户户阖家团圆,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剁肉切菜, 打扫屋里屋外,准备过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