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重亭没有丝毫犹豫,“将她放了,我任由你们处置。”太后身形晃了晃。尽管早已猜到答案,她脸上血色依旧在那一刻褪去得干干净净,面上显出几分狠色,太后拔下发间的簪子,狠狠朝林重亭的心口刺去——将这一幕收入眼中,段漫染双瞳猝然缩紧:“不要!”她期盼着林重亭会躲开,少年却并没有。太后手中的金簪落下去,却并没有插.入林重亭心口,而是转了个方向,插进她的左肩。林重亭咬紧牙,没有发出哼声。太后看着少年与已经去世的姐姐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庞,后退了半步。她险些跌倒过去,又忙扶住身后的花架。刹那泪珠如涌,皇太后转过身去扶着花架哭得撕心裂肺:“姐姐,我害死了你,你们的孩子便要害死我的孩子,这终究就是你我的报应吗……”林重亭身形一僵:“你说什么?”莫说是林重亭,就连段漫染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将军夫人,是被自己的亲妹妹害死的?林重亭已快步走上前,她顾不得肩上的痛,死死抓住皇太后的肩:“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毒药的药效开始发作,皇太后吐出一口血,她抹掉嘴角的血:“你放开姑母,本宫就告诉你。”少年一愣,松开了手。谁知太后脸上露出惨然一笑,并没有如实回答。电光火石间,她站稳身,狠狠朝大殿另一角的柱子撞去,便软软倒在了地上。谁也没有料到,皇太后竟会自毙在生辰当日。段漫染听到身后挟持着自己的端王低低骂了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林重亭的目光,只在皇太后的尸身上停了刹那,便将视线移过来,她冷声问端王:“你呢,想要什么?”端王拿着匕首的手抖了抖。他强撑着镇定:“林重亭,这天下本就不该是你的,便是清君侧也轮不到你,本王命你将治国玉玺交出来。”“可以。”林重亭道,“先将她放了。”端王就算再傻,也知道放开段漫染,自己就什么把柄没有。看到仍插在少年肩头的金簪,端王生出主意来:“本王又岂知你是当真答应,还是虚与委蛇,除非……你将那簪子拔下来,再刺自己一回。”说罢,他又补充道,“要见血的那种。”“不行——”眼见林重亭听话地拔.出金簪,段漫染红了眼眶,她眼中写着哀求,“林重亭,你不要听他的……”少年忍着肩上的痛,看了她一眼:“免免,我本就欠你一条命。”视线逐渐模糊,段漫染不住摇头:“你不欠我的,林重亭,你从不欠我什么……”她曾害过她,却也在幼时救了自己的性命。段漫染不想再欠林重亭什么。“住嘴。”端王收紧了匕首,“再废话,我就先让你知道什么叫痛?”嗤——金簪刺破皮肤血肉,刺入少年左臂。端王略加思索:“再换一只手,将你的右手手筋挑出来。”这样的林重亭日后文不能写字,武不能射箭,还拿什么来跟自己斗?林重亭看向段漫染:“免免,将眼睛闭上,不要看。”段漫染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听她的话。“免免,求你……”她不愿被心上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段漫染长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她听见簪尖割破肌肤,以及门外围观的大臣和女眷们的声音。段漫染身躯发颤——是不是她和林重亭,注定要越缠越深,永远还不清。如果……她和林重亭之间,一定要有人在今日受伤……段漫染脖颈微微前倾,想象着被匕首割破喉咙时的感觉。或许,她若是躲得快些,也不会伤得很重。段漫染闭紧眼,下定了决心,陡然朝前撞去。也就是在那一刹,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七皇子当心!”声音由近及远,嘴上喊着七皇子当心,分走他的注意力,却趁机握紧他握住匕首的右腕,狠狠往外一掰——匕首哐当掉落在地板上。把守在门外的将士趁机一共而上,手持长.枪将端王抵住。段漫染撞了个空,她摔倒在地上。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段漫染睁开眼,看见面前方才夺刀之人是一位宫女,她皮肤有些黑,一双眼睛却很亮:“世子妃,您没事吧?”段漫染摇摇头:“你是林重亭的人?”“不,奴婢是专程来为您而来的。”段漫染抿唇,她侧过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几乎所有的臣子都围上前去,有的是关心林重亭,有的是看热闹,注意到段漫染的人寥寥无几。先前寸步不离跟着她的护卫雪叶和雪柳也早已被端王的人挟持起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她不愿林重亭为自己而死。但也不愿自己为林重亭而活。段漫染虽不明白这宫女为何要救她,但只能拿她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抓紧她的衣袖:“快,带我走——”小宫女一愣:“什么?”“求你……带我走。”段漫染又道,“别让人看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