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漫染目瞪口呆:“夫君好厉害……”兴奋之下,她一时忘记害怕,回过头还想说什么——少年平日里喜着玄衣,今日亦是不例外,唯独束袖的带子上有一道银线云纹。眼下林重亭双目被覆,那银纹玄带遮盖住眼眸,将他平日里的冷意一并藏起来,把人衬得恍若神祇。段漫染看傻了眼。尽管早已晓得林重亭有一副好皮相,如今一看,他又何止是皮相好,就连骨相也是玉做的才对。正在愣神当中,林重亭薄唇轻启:“免免可想要试试,赢他们一把?”段漫染正要摇头,林重亭已将藤杖交到她手上,轻轻挑眉道:“怕什么?都说了有我在。”少年眉眼间,是鲜有的意气风发。段漫染愣了愣,她悄然抿唇,握紧掌心犹带余温的藤杖:“好。”她自是打不准这马球,可是有林重亭在。二人共乘一马,林重亭越过她的腰握紧缰绳,另一手包裹住少女拿藤杖那只手。少年目不能视,却依旧像没事人般,轻而易举地避开横撞而来的马匹,在追逐中劈出道路,朝马球直奔而去。起初,段漫染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慢慢地她平静下来,目光追随着那颗马球。眼瞧横空抬起一根球棍,将马球夺走,似是感受到段漫染的心急,林重亭握着她的手,也扬起了藤杖。接着,马蹄嘚嘚作响,与那人擦肩而过,等他反应过来时,马球已落在段漫染手中的藤杖上。耳畔隐约传来少年轻声哂笑,段漫染手腕被握着向上一抬——嗖地一声,又一颗球进了门。段漫染瞪大杏眼,尚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夫君,我真的打中球了?”“自然。”林重亭似乎心情极好,就连声调里都带着低笑,“娘子若是不信,再中几回也无妨。”……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段漫染便知晓,林重亭说这话,当然不是为了骗她开心。一杆球,两杆,三杆……连进六球,都没有旁人的机会,全落在二人手上。眼瞧又一球入门,段漫染两眼放光。今日她才晓得,原来击鞠这般好玩儿。恍然间余光一瞥,林重亭落在缰绳上的手不知何时已悄然松开,马势皆由自己一人掌控。段漫染心下一惊,登时失了准头。千钧一发之际,她不知何处生出的勇气,向后扯紧缰绳稳住了马势。“咚——”围场边上宫人陡然将铜锣敲响,示意击鞠时间结束,“太子一队,胜——”“太子队胜?”段漫染意犹未尽,她顾不得还在马背上,转身看向身后之人,“夫君,我们赢了。”林重亭唇角勾起一丝浅笑,算作回应。可惜眼下少年蒙着眼,看不见他笑起来时眸中是何等模样。段漫染正愣愣想着,林重亭已翻身下马,朝马上的她伸出手:“来。”段漫染将手搭入少年掌心,跳下了马。二人相对而立,她踮起脚尖,替林重亭解开脑后束袖的死结,不禁由衷赞道:“夫君当真是厉害,就算蒙上眼,竟然也能骑马击球。”“无非是自幼练得多罢了。”束带落下,林重亭许久不曾见光的眸子微眯。“若说是马术练得多,倒也不奇怪。”段漫染道,“可是那马球飞得那般快,又只有小小一个,夫君又是如何追得准?”“听风辨势,不一定要用眼睛去看。”林重亭说得平淡,段漫染对他的崇拜却更上一层楼,她抬手替他重新缠上束袖。“好了。”段漫染仰起头,却发觉林重亭的目光漆黑,看向她身后。段漫染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有个宫人半弯着腰,正小心翼翼地同七王妃禀告些什么,将一封信交到她手上。只见他话未说完,方才还神采奕奕的七王妃看过信后,身形晃了晃,险些晕倒在地。宫女太监们手忙脚乱,忙围了上去,将人扶到椅子上:“王妃?王妃您快醒醒。”不远处的太子也走过来,沉着脸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太医。”“是。”宫人得令,忙就要去寻太医。谁知正在这时,七王妃睁开眼,她气若游丝,挣着力站起来:“快,扶我去见圣上。”圣上端坐在围场北面的高台处,当然也看见这头的混乱,还不等他派人来问,七王妃已踉跄着走来,红着眼跪倒在御座前:“拜见父皇,求父皇救一救夫君,七殿下他……他……”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身形摇摇欲坠,又快要晕倒过去。皇帝皱起眉,问话间威严自显:“七皇子可是发生了何事?”七王妃哽咽说不出话来,只得将手中那封信奉上。圣上沉着脸,从大太监手中将信接过来,他不过扫了一眼,顿时面色铁青:“真是好大的胆子!”七王妃终于缓过来:“霸州离临安数千里之远,这些水贼连七殿下都敢打劫,分明是连圣上您都不放在眼中……求父皇一定要主持公道,不可让夫君白白受伤,被困在当地回不来……”她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七皇子竟然在霸州叫水贼打劫,听起来还伤得不轻。此等大事,所有人皆心惊胆战跪倒在地,等候圣上出声发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