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微凉的液体,啪嗒落到她的手背之上。炽热的幻境当中,被这一粒水珠浸开,露出破绽来。林重亭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段漫染没有察觉,她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一颗往下掉:“林重亭,你快些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能醒过来,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缠着你,你不喜欢我,我就嫁给别人去,以后再也不惹你烦……”一声又一声,落入林重亭耳中。她听着照旧是心烦,却又有些无法言说的心情——这位段家小姐,若将来某一日知道自己并非她的救命之人,还会这般替她伤心难过吗?这般一想,林重亭被段漫染握住摩挲的那只手,竟不觉握住了她的手。段漫染喜出望外,她睁大了眼:“林重亭,你听得到我在说话对不对?”“林重亭,你不要怕,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你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好。”少年不曾睁眼,薄唇却是动了动。段漫染生怕自己听不清,忙附耳凑过去,正好听见气若游丝的一道声音——“真吵。”林重亭的嗓音一如既往,冷漠而又疏淡。段漫染忽略心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她强打起精神:“好,我不吵,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安然无恙等到救你的人到来。”林重亭没有回应她。段漫染只当是他受了伤,说不出话来,她忙道:“你若是听见了,就捏一捏我的手。”少年并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段漫染以为他又昏睡过去之际,却感觉到自己指尖被一阵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喜意瞬时蔓延上段漫染心头,她噤了声,一言不发地陪伴着少年。不知过了多久,段漫染听见洞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上头朱将军在说话:“段丫头,你先出来,我们再派人下去,将林公子带上来。”林重亭昏迷不醒,段漫染要亲眼看着他出去才会放心。她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朱正福便猜出她的心思:“林公子他受了伤,必须要多下来几个人,才能好生将他送上来,你先上来再说。”段漫染心中明白,今夜她已经给朱将军添了不少麻烦,若是再犟下去,着实是无理取闹。临上去前,少女放低了声音:“林重亭,我在上面等你,你可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出来。”说完这句话,她站起身。不成想林重亭还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段漫染心中一暖,她轻声道:“你放心,我就在上面等你。”少年这才松开了她的手。.段漫染被送上去后,就守在涧口寸步不离地等着。她看到两个年纪小些,身形较为单薄的禁军下到崖底去,不多一会儿,绳子慢慢向上拉,林重亭腰间也绑着一条绳索,被送了上来。林重亭刚救出来,就被人急冲冲地送上担架,往围场的方向送去。直到此时,段漫染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想也不想,便追随着担架走去,谁知刚走出不过两三步,她眼前一黑,浑身发软,便倒了过去。伴随着耳旁惊诧声,段漫染闭上了眼。.还未睁眼,床边是娘亲严厉的话语:“从前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一定要看好小姐,千万不可让她有任何闪失,谁知你这丫头竟是如此不中用,连她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若是免儿有个闪失,你拿什么来赔……”不用睁眼,段漫染也知道,一定是娘亲在训斥雪枝。“娘……”她软软出声,打断了段夫人的话。段漫染自是也没能逃过她娘的一阵数落,她乖乖垂着眼,任由段夫人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娘,我饿了,想吃娘亲熬的白米粥。”“你呀!”段夫人叹气,“真是个麻烦精,成天到晚就知道给你娘找事。”话虽如此,段夫人还是起身熬粥去了,临走前,她不忘威慑雪枝:“看好小姐,若是再有什么闪失,你这样的丫头不要也罢,合该打发到人牙子那里去。”雪枝低眉顺眼:“夫人教训得是。”.待到段夫人一走,段漫染忙翻身朝雪枝招手:“你别跪着了,快些起来吧。”雪枝没有动:“没有看好小姐,是奴婢的错。”段漫染只得道:“那我渴了,你替我端杯水来。”雪枝不得不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段漫染来不及喝,只是忙趁机问道:“你可知林重亭眼下如何?”雪枝摇摇头:“奴婢只知道段公子被救回来后,一直在由御医疗伤,还有……听说他身上十几道伤口,全都是被狼咬出来的,只是幸好没伤及骨头。”段漫染心头一沉,她鼻尖不觉发酸。怪不得林重亭身上都是血,被狼咬了十几口,他该有多疼啊。段漫染想去看看林重亭,可她心里清楚,只怕被娘亲盯上了,自己这会子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段漫染水也顾不得喝,只闷闷长叹一口气,又躺了回去。雪枝看在眼里:“小姐心中惦记着林公子,也该关心自己的身子才是,昨夜你晕过去后,夫人担心得不行。”“昨夜不过是在马背上颠久了,才会晕过去。我身子壮实得很,吃得香睡得着,有什么好担心的。”段漫染心有戚戚,说完,她盯着头顶的床帐不再出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