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漫染忘记了动弹,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呆呆睁大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忽然船外传来游动之声,下水救人的侍卫从水中冒头浮了上来,顺势将手搭在船舷之上。这乌篷船乃是平日里后宫妃子独自游玩时乘坐,小小一只经不得折腾,为的就是那几分闲情雅趣。侍卫这番动静,船身顿时左右摇晃起来。段漫染绷紧了身子,生怕被人察觉。若是叫人看到她和林重亭这般,怕是掉到水里也洗不清。偏生船舱内狭小,眼下少年贴着她,段漫染甚至能感受到拂在面颊上的呼吸,抵在她腰侧的长腿。林重亭并不似段漫染这般想入非非,她靠紧段漫染,无非是提防着她做出什么蠢事,叫外头的人察觉。可掌心之下,少女的脸颊愈发滚烫,林重亭就算是想忽视也做不到。她难得同她低声细语:“再忍着些。”段漫染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将他的话听进去。又有一位侍卫从水中冒出来,两人趴在船舷上偷摸闲聊起来:“兄弟,找着落水之人没有?”“别说了,连个毛都没有,我看那人说不定是瞧错了,搞不好只是一条大鱼。”“嗐,那些贵女们,向来喜欢大惊小怪,也罢,你我二人再在这水里泡会儿,再上岸复命。”两个侍卫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迟迟不肯离开。段漫染本就中了药,她仅凭残存的理智维持住自己身形不动弹,却止不住口干舌燥。脑海中一片混沌,她伸出舌尖,想舔舔自己早已发干的唇瓣,谁知竟忘了林重亭还捂着她的唇,舌尖舔到他的掌心之上。少女的舌尖温软而湿润,带着几分不知是否该收回去的不知所措。林重亭垂下眼,没有旁的反应。终于,外头那两名侍卫离开了,他们游到远处去。林重亭收回覆在段漫染唇上的手,稍稍后退了些。“今日是谁让你来的?”少年的嗓音有些暗哑,带着雌雄莫辨的清冷。濒临窒息的段漫染先是狠狠喘了几口气,她才开口:“是……是十一公主,她给了我你的玉佩。”“玉佩呢?”林重亭朝她伸出手。少年指骨修长分明,掌心之上还有一层常年持弓磨出的薄茧,他腕间窄袖用束腕缠起来,更加衬得每一寸骨骼都清瘦俊逸。段漫染想起方才自己不小心舔到他的掌心,顿时发窘地低下头,将玉佩放入林重亭掌心。许是药效过去,她的意识清醒了许多,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太出格。林重亭没有看她的神色,只细细摩挲那枚玉佩。果然是赝品。“林公子……知道十一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段漫染小声问。少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我先送你回去,你莫要让任何人知晓今日发生了什么。”“哦。”段漫染点头。她忙从下至上整理裙摆,又将袖口抚平,直至扶到脖颈之上,段漫染眉头一皱:“糟了。”正要走出船舱的林重亭朝她看过来。“我的头发乱成这样,若是叫娘亲看到,肯定会猜出什么来。”段漫染拾起船板上的步摇,自言自语道。少女的发髻确实乱得不成模样,原本脑后精致结实的双蟠髻,早已随着发簪的掉落垂到肩上,且她方才将头埋在水中,连头发也浸湿了大半。段漫染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绾发,可往日这等事都是雪枝在做,她又没有镜子可照,反倒弄得发髻更愈凌乱。林重亭着实是看不过眼,她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示意段漫染将发簪交到自己手上:“我替你来。”第12章 若不是林重亭神色自若,段漫染几乎要以为他是在说笑。他来帮自己……盘发?可眼下容不得段漫染多想,她再次瞥了少年一眼,将发簪递到他的手上。林重亭如何不知段漫染心中所想,只是为她盘发,总比今日之事被泄露出去的好。拿着簪子的手动作灵巧,将少女肩后的长发尽数勾起来,露出她修长雪白的脖颈。临安城的贵女,大多极注重肌肤的养护,段漫染亦是不例外,就连自己看不见的脖颈肩后,平日里也有丫鬟涂抹玉肌散,每一寸肌肤细嫩而柔软,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是以当林重亭略带薄茧的指腹无意间掠过时,段漫染身躯微僵,敏锐地感知到独属于少年的温热。幸好这份温热并没有停留太久,她便听见身后之人淡淡的嗓音:“好了。”段漫染将信将疑地往脑后摸了摸,摸到重新盘好的发髻,她松了口气:“多谢林公子。”少女眼眸之间水光潋滟,脸颊犹带几分药效未退时的红晕。林重亭顿了顿:“无事。”.段漫染回到岸上时,段夫人身旁的丫鬟珍珠果然正在找她,一见着段漫染,她急急忙忙地迎上来:“小姐,夫人正要离席,让奴婢找到您回府呢,您这半日到哪儿去了?”段漫染手中捧着她央林重亭代为折下来的荷花,为自己裙摆处的泥点和水痕找了个绝佳的理由:“我瞧湖中荷花开得好,便寻了个角落自己摘花去了,兴许是一时玩得尽兴,竟忘了娘亲,你快些回娘亲去,我随后就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