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宽慰段漫染:“就连我两年前刚嫁过来的时候,他还不过是十五六岁,便如同今日这般,寒冰似的让人胆怯。”“原来如此。”段漫染点点头。“直到他阿兄告诉我,说嘉书小时候,瞧见养两个月的兔子死了,都哭得不肯吃饭。”说到这里,狄琼滟噗嗤一笑,“我才发觉,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段漫染也跟着唇角翘了翘,她的心情莫名明朗许多——原来,林重亭这样的人,也会有掉眼泪的小时候。狄琼滟又接着同她聊了些闲琐之事。段漫染既恨不得能多在林府里留些时候,又惦记着还不知所踪的洛灵犀。好在狄琼滟有孕在身,不一会儿就疲乏了。段漫染趁机提出离开,独自走出了林府的大门。回到先前的墙根底下,她小声地叫洛灵犀名字。不一会儿,墙上花枝扑簌,洛灵犀又从墙上冒出来,她跳下来:“你可算来了?”洛灵犀叹道:“林重亭怎么会连太子认识,一定是我的丫鬟打听漏了什么。”段漫染脑海当中闪过什么:“大将军,你可知道姓林的大将军?”那日六扇门的人说,林重亭是大将军的孩子,所以才会箭术那么好。“当然晓得了。”洛灵犀漫不经心道,“可是大将军八年前早就死了,死在了边疆,你不知道?”段漫染摇摇头,她对朝堂上的事,知之甚少。.“如此说来,林重亭是大将军留下的孩子?怪不得……”“怪不得什么?”“听说八年前那一战,大将军和他的夫人死得甚是悲壮,只留下一个孩子,还是从死人堆里找出来的。”洛灵犀道,“倘若当真是林重亭,他不爱搭理人,也就情有可原。”段漫染明白她的意思。毕竟一个人失去至亲,很难会再开心得出来。若是让她失去爹娘……段漫染光是想象一下,便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回到段府,段漫染理所当然挨了段夫人的教训,且被无情地禁足——在及笄之前,她都不得再出府。幸好离段漫染及笄礼的日子,还只剩半月,她也勉强熬得过去。转眼,及笄的日子便要到来。原本这一日,段漫染已盼了许久,从年前盼到年后,可眼下真正来临时,她反倒提不起兴致——及笄之后,娘亲便要为她相看夫家,但段漫染谁都不想嫁。准确来说,那些都不是她想嫁的人。换上崭新冠服,段漫染在雪枝的搀扶下走出房门。及笄礼在堂屋内举行,由族中的妇人参加,正宾、赞者、赞礼、摈者,还有执事皆是段漫染的婶娘们。用一根乌木簪将少女长发挽起,意味着从今往后,她便可以出嫁。跪在先祖灵位前,段漫染规规矩矩按照步骤行事,总算快要结束之际,外头一阵喧哗。老太监的嗓音又尖又亮:“太子妃到——”莫说是段漫染,就连段夫人也不曾料到太子妃会突然来访,她忙携女儿迎了出去,堂屋外乌泱泱跪了一地,珠围翠绕的太子妃立于众人之前。“不必多礼。”太子妃上前,将段漫染扶起来,“几月不见,段家这位姑娘倒是成为大姑娘了,是本宫来得晚了些。”说着,她一招手,忙有宫人端着托盘呈上前。大红绸缎上,盛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手镯。一眼瞧过去,水色透亮,便知此物绝不是俗物。太子妃扶着段漫染的手,将手镯套到她腕间:“这个镯子,便当是本宫赠给段姑娘的及笄礼。”太子妃相赠,段漫染自是不敢有拒绝的道理,她忙低声道谢。“日后段姑娘有空,也该多进宫,陪本宫解解闷。”临走前,太子妃留下这样一句话。.段漫染并不明白太子妃是什么意思。莫说是她,就连段夫人也不大猜得到,只叮嘱她道:“宫中不比家里,到了太子妃宫中,你定要谨慎行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好。”段漫染点头。隔日,宫中的马车便来接段漫染进宫。她原以为和往常一样,便是解闷,也该有一大堆旁的贵女,没想到太子妃独独邀请了她一人。段漫染心中愈发忐忑不安,请安过后,太子妃道:“眼下正是百花盛开,花园子里的花若是放着无人赏,该是多可惜一件事。”“免免,你随本宫去赏花可好?”东宫之中,除了太子,便是太子妃最大,段漫染岂有不应之理。一旁的宫人也忙准备点心,酒水,在桃树下摆得满满当当。刚饮过一盏酒,又有两个人影走了过来,一个是太子殿下,另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形居然是……林重亭?段漫染垂头,一瓣绯红的桃花自她耳畔坠落。“想不到殿下今日也正好得空。”太子妃开口,喜不自胜地口吻,忙命人再布置桌席酒食。四人坐在花下,太子妃与太子相处融洽,段漫染却心不在焉,连手边的酒杯都险些碰倒。“春色如许,若只是赏景,只怕太辜负了这美景。”太子妃说着,她吩咐宫人,“去将本宫那把焦尾琴拿来。”不一会儿,宫人将琴拿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