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小婉,你疯了。”
随着一声咆哮,占地数千亩,奢华精美堪比皇家园林的唐府,几乎全被惊动。
族长与几位长老出门在外,府内空虚之际,唐九爷唐元季掌管族内防御,可谓责任重大。
他平日里为人端方严肃,喜怒不形与色,此时竟然被逼得发出如此抓狂怒吼,可想而知,到底发生了多么大的事情。
数百道人影,向着声音响起的地方,飞速掠去。
“拔剑吧,九叔,要么你今日就交出族卫统领权,要么,就试一试我这玄女素心剑。
劝你不要太过顽固,否则,废掉你毕生修为,仍然要交出大权,那又何必?”
轻盈如蝶般,立在湖边荷叶上的绿衣少女,似乎钟天地之灵秀,眉目宛若画图,目光却是清冷如冰雪。
“是唐婉姐姐,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一定是九叔惹到她了,小婉姐姐性情最好,更是对许多事情有着先见之明,天河算章也已经修么了圆满境界,号称算尽天地。
她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这时要夺权,必然有夺权的道理。”
“是啊,十三妹虽然还差一步领悟天人感应,她的玄女素心剑法,却已是到了神极而明的地步,就连六长老和七长老,全都败在她的剑下。
往日里若是想要夺得府卫统领一职,都不用开口,只要流露出有这个意思,族长爷爷就巴不得她担任,哪用得着如此?”
“九叔,还是算了吧,认输给小婉姐姐不丢人……
你都四十三岁了,好意思与十九岁的侄女儿比剑吗?
赢了都不光彩,输了的话,以后在府内,也别想再统领府卫了。”
一些唐家后辈,嘻嘻哈哈的起着哄。
看向绿衣姑娘的眼神,全是一片敬仰。
再望向唐元季之时,眼神中就只剩下怜悯了。
照说唐元季在族内元字辈排行第九,他的剑术武功,却不等于就是只排第九。
一手正阳剑有着烈烈之威,更能引动一丝浩然正气,在与魔道高手交锋之时,尤其能发挥出破邪辟魔效用。
一生经历数百战,积下无数功劳。
除了族长和七大长老之外,他的战力,在族内,能排前三。
再加上,此人年富力强,战斗经验十分丰富,更是修到了凡炼八重罡气境巅峰,别说是唐家族内了,就算是放到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大高手。
此时被族内一个后辈,逼到如此地步。
唐元季一阵气苦,怒火却也是按捺不住。
“好,早就听闻你唐小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身为女子之身,却是把唐家一众男儿全都比了下去。却没料到,现在,伱已然狂妄到如此地步了吗?”
唐元季缓缓抽出手中大剑,剑上闪过一道炽阳光芒,四周气温立刻又上涨许多,蒸得围观众人全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就让九叔见识一下,你这丫头到底强在哪里?”
说着话。
唐元季手中剑势一动,四面八方就有无穷炽热光线,向着剑锋汇聚。
跨越十丈,一剑斩落。
浩浩然阳和之气,劈开空气,发出层层音爆,化为一圈圈炎阳波纹,紧紧笼罩唐婉身周。
从凉亭到湖面,地面无声无息,就裂开一道长长沟痕。
“着……”
随着唐元季一声厉喝,四面空间陡然塌陷,光芒都已经消失。
只觉那剑锋越来越亮。
而唐婉的单薄身躯,就如炎阳笼罩之下的一片雪花,不但身上气息彻底被压制,就连她的存在感,也被这一剑击垮。
“啵……”
轻响之中。
唐元季疾冲有如长龙般的剑光气浪,突然顿住。
轰隆隆炸开的空气,也在瞬间平伏。
众人眼里的炽亮光痕,还未彻底淡去,就见到唐元季的喉间,已是出现一点血痕。
一柄透明有如冰晶般的长剑,停在他的喉咙之上,虽然并没有刺进去,锋锐剑气,却已是把皮肤割开。
唐元季举着明光大剑,剑锋离着唐婉头顶还有半尺,却是动也不敢动。
他感觉到,那股带着奇异穿透力量的剑气,已经从喉间渗透到四肢百骸,尤其是小腹丹田气海处,更是隐隐有着爆裂之感。
只要自己再有动作,这股气劲肯定会爆开,然后,经脉尽毁,丹田破损。
十三丫头,并不是开玩笑。
她是玩真的,真敢下手?
“你赢了!”
唐元季长叹一声,扔下手中宝剑,神情委顿,面色苍白,像是突然间就老了十岁。
不是因为战败。
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看懂唐婉的剑……
对方是怎么轻轻巧巧一剑就把自己的正阳剑罡给破掉,并且,抢先一步,剑指喉间?
明明自己设想过任何变数,并且,一点也未曾大意,更是先声夺人,抢了一招。
结果,连唐婉怎么出手的都看不清。
就像是……
刚刚的全力一击,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喉咙送到对方剑下。
而唐婉只是抬起剑锋,在那等着。
太诡异了。
这就是算尽天地的妙用吗?
那练武练剑还有什么用,学算术得了?
一时之间,唐元季简直有些怀疑人生,怀疑起自己毕生修练,是不是做错。
“就是这样,又来了。”
“每一位被小婉姐击败的长辈,都要花费一段时间恢复心灵,一剑之下就被打得自闭。”
“要不换你来,看你自闭不自闭?”
“我疯了才会跟小婉姐动手啊,她都罡气巅峰了,我才真气境。
再说,我年纪也比她小一岁,打不赢很正常。”
“那等你二十岁就能打赢了?凭你那浩然正气,不战而屈人之兵?”
“唐倩,几天没见,嘴皮子变厉害了啊……我打不赢小婉姐,还打不过你吗?来来,让你一只手,看你能不能破得了我的浩然气?”
唐家数十个小年青,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跟过节似的。
说着说着,又有人吵起来。
完全没人关心唐婉到底要夺权做什么。
他们倒是觉得,唐婉无论做什么,总有她的道理,长辈们不赞同,那是长辈不晓事。
“得罪了,还请九叔带着两百府卫,镇守丁火位……”
唐婉拱了拱手,并不迟疑,立即发号施令。
“七叔,您老人家还请暂且卸下药园差使,前往乙木方位。”
“小婉,你是要布碧血丹青大阵,可要想好了,此阵一出,玉石俱焚,我唐家三千子弟,很可能一战而没,若是判断失误了,你就是唐家的罪人。”
“七叔,都不用你说,真若是到了那时,要死也是我唐婉先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唐婉展颜一笑,转头看向四周数百年轻男女,高声道:“你们怕吗?”
“不怕。”
当下就有数十上百声音齐声喝道。
甚至,还有一些小孩子也扯着喉咙喊话。
唐婉深吸一口气,目光在那八九岁的孩童身上停了停,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想了想,缓缓说道:“这一次,唐宝玉为了一個群芳院女子,被人擒拿为质,五长老和七长老偷偷前去救援,却是自投虎口,轻而易举被人拿下,你们还没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不等唐家众人回答,她继续说道:“咱们唐家兴旺千余年之久,很可能,大家已经忘记了,祖上荣光,是靠着手中刀剑拼杀出来的,并不是凭着道德文章说出来的。
力不如人,无论计谋再高,道理再强,也不过是成为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已。”
“那明月刀林怀玉虽强,倒也算不得太过厉害,但是,周平安此人却是非同小可。
据说,当日他曾一人一刀闯城,在昭山满城信众加持的牟尼珠压制之下,悍然斩杀佛子李元昊,此人之强,可见一斑。
而且,据我所知,周平安自起事以来,从来未曾算计失误,每战必有所获。
就算是明面上大家都认为他处于劣势,实际上,早在未战之前,他就已经赢了。”
唐婉声音转为沉痛。
“昭山一役,二叔祖与六叔身殒,还未出发之前,就有了预兆……当时我说什么来着,就没人肯听,事后哭哭啼啼的又有什么用处?
就如这次,你们以为族长与两位叔祖同时出击,配合着金河城中诸位高手,就能拿下周平安吗?我看不见得。
很可能这时候,他们已经败了。
咱们想的是如何救出唐宝玉,想着报仇,却没想过,对方图谋的是整个唐家。”
“怎么可能?”
“他有那么大的胃口?只凭一两人进城,就敢蛤蟆吞天,想得倒美。”
“族长爷爷他们修为深厚,更有着老祖宗宝物护持,万万不会失手……”
拉拉稀稀几声质疑,随即淹没在一片慌乱惊呼之中,显然,唐婉的判断更有说服力。
这是许多次事件证明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