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画皮初现端倪 血云在头顶翻涌如沸,将大地染成诡谲的绛紫色。 陆九溟背着白小芩走在最前,墨十三的纸人魂在他体内沙沙作响,像深秋的枯叶被风卷着打旋。 沈青竹落在最后,药囊里的银针碰得叮当响——她方才用苗疆秘药暂时压制了白小芩体内的蛊毒,但毒心未除,必须在子时前找到避世医庐。 "前面有座画坊。"墨十三突然停步,纸糊的手指指向道旁。 他左眼的瞳孔泛着淡金,那是纸人魂与本体融合后的异相,能在夜间视物如昼。 陆九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半塌的青瓦顶上垂着半截褪色的"松烟阁"匾额,门楣处结着蛛网,却有几缕暗红的丝线缠在檐角,在血云下泛着湿黏的光。 他放下白小芩,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阴籍残卷——残卷表面泛起冷意,是诡气残留的征兆。 "沈姑娘,你带小芩在外面等。"他解下随身的骨刀别在腰间,"墨十三,跟我进去。" 画坊内的景象比想象中更惨烈。 东墙倒了半面,月光漏进来,照见满地未完成的画作:有的画着纸扎的金童玉女,眉眼处却被利刃刮出狰狞的裂痕;有的画着活人,皮肤却像被剥了一半,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彩纸。 墙角堆着染血的刻刀、调色盘,还有半块未烧尽的人皮——皮上的毛孔里还凝着黑褐色的血珠,分明是刚被剥下不久。 "百人剥皮,以血为墨。"陆九溟蹲下身,用骨刀尖挑起半片带毛的人皮。 阴籍残卷在他怀中发烫,"这是画皮术的引子。" "师兄!"墨十三的声音突然发闷。 他正盯着西墙的暗影,纸人魂在体内翻涌,将他半边脸都映成了半透明的素白。 一道身影从阴影里撞出来,带翻了墙角的漆罐。 陆九溟眼疾手快地拽住墨十三的胳膊,后者的纸人指甲已经刺出半寸——那是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发间插着褪色的木簪,手里攥着把沾着靛蓝颜料的小刀,刀刃正对着他们的咽喉。 "别过来!"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咬字极清晰,"我看见你们从血云下来的,是不是来抢《画皮经》的?" 陆九溟松开墨十三,后退半步,将骨刀收进袖中:"我们是来查纸扎匠灭门案的。 这位姑娘,你可是目击者?" 女子的刀尖微微发颤。 她扫过陆九溟腰间的阴籍残卷,又看了眼墨十三半透明的脸,突然压低声音:"我叫柳如烟,是松烟阁的学徒。 七天前...前晚亥时,我躲在阁楼的梁上,看见三个穿红袍的人闯进来。 他们用刀刮纸扎匠的脸,人皮剥下来还在动,像活物似的往画布里钻......"她突然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后来那些被剥了皮的人,身体就变成了画,挂在墙上对着我笑......" 陆九溟心头一沉。 阴籍残卷里记载的画皮术,原是扎彩匠用活人面皮替代纸胎,制成能言能行的"画魂"。 但柳如烟描述的"身体变化",比残卷里的记载更邪——那是要将活人生生炼入画中,永世不得超生。 "柳姑娘,"他放软语气,"你说的《画皮经》,可是记载这邪术的古籍?" 柳如烟的瞳孔骤缩。 她看了眼窗外沈青竹和白小芩的影子,突然拽住陆九溟的衣袖,将他拉到染血的画案后:"我上个月在旧书摊淘到半本《画皮经》,以为是普通的扎彩手札。 谁知道当晚就梦见有人敲我窗户,说'还我皮来'。 后来总有人跟着我,昨天夜里,我在井里打水,水桶提上来...提上来的是张剥了皮的脸......"她的手指深深掐进陆九溟的手腕,"我把书藏在画坊的密室里了,求你们帮我拿回来,否则他们不会放过我......" "密室在哪?"陆九溟反手按住她颤抖的手背,"我以无常簿弟子的名义起誓,定保你周全。" 柳如烟这才松开手,指向画案下的青砖:"第三块砖,往下按。" 陆九溟屈指叩了叩,听见空洞的回响。 他和墨十三合力搬开砖块,露出个半人高的地洞,洞壁上贴着暗红的符咒,每道符都被撕去了一角——这是防止密室被邪物侵占的"断尾符",但符咒边缘泛着黑,显然被更凶的诡气侵蚀过。 "我先进。"墨十三的纸人魂突然涌出体外,化作三只纸鹤在前引路。 纸鹤的眼睛是朱砂点的,在黑暗里像两盏小灯。 密室不大,中央摆着个漆黑的木匣,匣身刻满扭曲的人脸,每张脸的嘴都张成O型,像是在无声尖叫。 柳如烟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就是这个匣子! 我藏的时候还没这些人脸......" 话音未落,木匣上的人脸突然活了。 它们的眼睛渗出黑血,獠牙从嘴里刺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墨十三的纸鹤扑上去撕咬,却被人脸喷出的黑雾腐蚀成碎片;白小芩不知何时跟了进来,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傩戏符,低喝一声"镇",金色的符光在众人头顶凝成屏障,暂时挡住了黑雾。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姑娘,护好柳姑娘!"陆九溟抽出骨刀,刀尖抵在木匣的锁眼上。 阴籍残卷在他怀中发烫,残卷里突然浮现出一行血字:"以骨为钥,破邪为引"。 他咬开指尖,将血滴在骨刀上,骨刀瞬间泛起幽蓝的光,"咔"地一声挑开了锁。 木匣打开的刹那,一股腐臭的诡气扑面而来。 陆九溟被冲得踉跄,勉强稳住身形,看见匣中躺着半本线装书,封皮是深褐色的,隐约能辨出"画皮"二字——那颜色,分明是用人皮鞣制的。 "快收起来!"沈青竹的声音带着焦急。 她扶住摇摇欲坠的柳如烟,药囊里的避邪香已经燃尽,"这书的怨气......" "晚了。" 阴冷的男声从密室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猩红绣金袍的男子倚在门框上,半张脸戴着青铜饕餮面具,露出的半张脸白得发青,嘴角勾着冷笑:"袁国师说,要找的人定能找到《画皮经》,果然不错。" "袁天罡的人?"陆九溟将书塞进怀里,阴籍残卷自动翻到新页,上面浮现出"红袍使者,诡术控魂"的字样。 他挡在众人身前,"你们追了多久?" "从黄河浮棺案就开始了。"红袍使者的手指缓缓抬起,"不过没关系,现在——"他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泛着青黑的光,"你们都得跟我回国师府。" 话音刚落,密室剧烈震动。 墙壁上的断尾符瞬间崩裂,无数张扭曲的人脸从裂痕里钻出来,有的只有半张脸,有的眼睛长在额头上,每张脸都滴着黑血,发出刺耳的尖笑。 原本封锁的密室出口被这些人脸堵住,它们的舌头像蛇信子般舔着地面,渐渐有了实体——青灰色的皮肤,瘦得只剩骨头的四肢,指甲比红袍使者的更长,更利。 "退到中间!"陆九溟抽出骨刀,"小芩结傩阵,墨十三布纸墙,沈姑娘护好柳如烟!" 白小芩咬破舌尖,鲜血喷在掌心的傩符上,符光骤然暴涨;墨十三的纸人魂全部涌出,在众人周围筑起半透明的纸墙;沈青竹将柳如烟护在身后,摸出一把淬了雄黄酒的银针。 陆九溟握紧《画皮经》,阴籍残卷在他怀中发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实体化的虚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喜欢阴行诡籍录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阴行诡籍录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